泩眼睛亮了,道:“老師教孤!”
婁敬也不賣關子,開篇就把立意提到了珠穆朗瑪峰的高度,鏗鏘有力道:“大秦因何而幾失天下?項羽因何能有天下?大秦又因何而復有天下?”
三問,三個天下,聽得人激情澎湃。
這個問題可太大了。
太子泩一聽就迷茫了,想要回答,然而千頭萬緒,從何談起。
婁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微微一笑,老神在在道:“在於先王之法。”
“先王之法?”
“正是。古周天子分封諸侯,而有天下八百年……”婁敬所說,其實是老調重彈,究竟是分封制好,還是郡縣制好——這在此時此刻,還是個牽動人心,而有難分難解的大辯題。
婁敬說得乍一聽也很有道理,秦始皇廢分封,改郡縣,結果一死帝國就分崩離析了。項羽聯合眾諸侯,分別治理封地。等到皇帝回來,也是聯合劉邦等諸侯,又光復了大秦。
只從結果來看,很容易得出分封制更利於統治,郡縣制是萬惡之源的結論。
更何況,“師法先王”更是儒家的精神指導,有點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兒——跟著古人學啊!
太子泩乍聽之下,被婁敬弄得五迷三道,覺得他發現了世界的真相。
婁敬又道:“殿下可先熟記於心,若私下進言,恐怕陛下不願聽取,便是兩相誤了。不如待到壽宴之時,當眾提議,使群臣附和,好叫陛下深思。只要陛下加以深思,必然會發覺分封才能長久。”
太子泩點頭,接下來幾日,勤懇讀書,尋找支援這一政策的論點,私下裡還練習了好幾遍怎麼陳述。
太子泩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皇帝壽宴上,大放異彩。
胡亥對於太子泩那點小動作一清二楚。
像太子泩如今住在承乾宮,衣食住行都是皇帝的人負責。
不誇張的說,胡亥看太子泩,就像後世的老師在講臺上看學生一樣——底下學生自以為藏得好,殊不知老師盡收眼底。
從太子泩當著宮女的口出怨言,到私下聯合大臣要在壽宴上“發難”,胡亥從不同的渠道,接到了三份大致相同的彙報。
胡亥也沒攔著這便宜兒子——跟頭要摔得夠痛,這崽子才能長記性。
臨到壽辰前一日,咸陽城裡來了一隊從胡地來的使者,帶來了一則喜訊,冒頓單于的新閼氏有孕。
胡亥接到訊息,沉默片刻,問那使者,道:“閼氏在胡地,一切可好?”
為首的使者是個相貌堂堂的男子,說著生澀的秦語,道:“閼氏很好——這是閼氏的女奴,她向您說閼氏的事情。”
胡亥這才看到在男使者身後,那跪坐著的女使者中,有一位黑紗遮面的,氣質冷冽,不同於眾人。
“蘭雁見過陛下。”女人的聲音粗糙,像是沙子在砂紙上磨。
“蘭雁?”胡亥望著她帶著明顯胡人特色的狹長眼睛,笑道:“這是閼氏給你取的名字?”
蘭雁道:“陛下聖明。”她又道:“閼氏說過,如果陛下問起,就說一切都好,還說遙祝您三十壽辰,請您寬恕她不能親自來拜賀的罪過。”
胡亥想到劉螢,嘆了口氣,道:“朕怎麼會怪罪她呢?”
蘭雁又跪回男使者身後,似乎是話已說完。
胡亥心緒不佳,命人上了歌舞,款待使者,便抽身離開。
誰知道他才出殿門,趙高上前道:“陛下,那閼氏女奴來時曾託人傳報,說是要見您,單獨密奏——您見麼?”
胡亥一愣,精神大振,道:“見!怎麼不見?”
歌舞聲中,蘭雁溜出殿來,私下見了胡亥。
“蘭雁是閼氏賞賜我的秦人名字。”蘭雁望著胡亥,行了胡人的禮節,道:“我的本名叫做賀蘭雁,是東胡王的女兒,流落在冒頓單于的奴隸之中,若不是新閼氏出手相救,我父親最後的骨血也已經死在草原上了。”她揭下了黑色的面紗,露出被燒焦的醜陋面板。
胡亥控制住自己,沒有流露異色。
“我父王死後,原本聯合的部族四散流落,族人都給冒頓捉去做了奴隸。但是有兩大部族活了下來,他們分別在鮮卑山和烏桓山聚集生存。”蘭雁望著胡亥,目露懇切,道:“您疆域遼闊,也擔憂匈奴勢大——我需要您幫我報仇——您願意幫我嗎?”
第183章
竟然是東胡王的女兒。
當初東胡王被冒頓單于打敗後,各部族離散於草原上; 存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