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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幟的軍隊從楚軍腹地殺出來,撕破了楚軍的陣列,與韓信軍隊合在一處,徹底絞殺大鼓楚軍。

至此,項羽被困垓下。

當夜情形,後世史書上寫的清楚; 可是局中人於紛亂戰場上,卻未必能見得明白。

蒙鹽舉起叛旗之時,項羽正領著先鋒部隊在前,忽聞背後喊殺聲震天,初時以為是中了韓信埋伏,等斥候來報,說是中軍左翼叛亂,項羽難以置信,“叛亂?——誰?!”

沖天火光中,他半身血汙,高坐馬上,橫執楚戟,宛若天神。

“叛亂者,左將軍蒙鹽。”喊殺聲中,斥候幾乎是喊出來的。

聽到這個名字,項羽心中一震,胯下烏騅馬似通曉人意般後退了一步。

“左將軍蒙鹽……”項羽喃喃重複著斥候報來的名號,僵直側身望向來時的方向,余光中刀光劍影織做天羅地網,直到他望見潮水般湧來的黑色旗幟,才將這個名號與那人合二為一。

那人。

那個與他一般,痛失父兄的少年。

那個與他一般,懷恨積怨,手刃仇人的勇士。

那個與他一般,孤獨而又燦爛的征伐者。

那個與他比武,總是竭盡全力,輸得滿臉不甘心的……弟弟一般存在的阿鹽。

“我當初對黥布,不比對你差……可他還是背叛了我。”

“項王可曾想過……也許叛徒不止九江王黥布一人呢?”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廝殺關頭,怎容項羽分神?

韓信座下右將軍李賀本已帶著親兵,突進至項羽身邊,此刻見他怔忪,大喜,橫刀搶上。

卻見烏騅馬上的西楚霸王,忽然仰天長嘯,嘯聲充滿悲憤傷痛之意。

遍野廝殺兵戈之聲,為之一靜。

方圓百丈之內,聞者無不欲落淚。

“你也來殺我?”霸王怒睜雙眸,視線鎖定近身之人。

李賀只覺不妙,待要調轉馬頭,卻已來不及,只見那項羽縱馬馳來,楚戟橫轉,所過之處,無數生命飛濺而去——李賀嗅到驟然濃烈的血腥氣,下一個瞬間,他只覺腰間一股溫熱,他呆呆低頭看去,卻見那柄楚戟正割過自己腰間去……

李賀墜馬,死去之時,腰身仍嚴絲合縫,若不是潺潺湧出的血水,幾乎看不出死於何處致命傷。

“右將軍被殺了!右將軍被殺了!”

李賀一死,右翼大軍立時人心惶惶。

項羽發了狂性,領驍勇精兵,殺得秦軍右翼潰敗。

然而蒙鹽與韓信合力已成,項羽以一人之力,終究迴天乏力。

韓信領兵,將項羽餘部重重圍住。

項羽一時無法突圍,被困於垓下。

“霸王……”虞姬迎出帳來,身上紅衣,好似將士們染著的鮮血,“您回來了……”

項羽撥開她,獨自入帳,集結旗下將領、兵馬。

此次大敗,大傷元氣,死者不計,傷兵眾多,仍可全力作戰計程車卒,不足三萬之數。

項羽親自探看傷兵。

傷兵者,斷手斷腳也是常有的;更兼天氣寒冷,被困衣食短缺,傷處疼痛,哀嚎哭喊之聲遍佈營帳。

項羽觀之不忍,虎目含淚。

當下楚軍將領商議突圍之法。

項羽一一看去,卻見熟悉的面容減了一多半……他猛地閉上了眼睛。

眾將領都已得知蒙鹽叛亂之事,可是項羽不主動提起,他們也便不敢提及。

而直到議事結束,項羽都無一語提及蒙鹽。

就好似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廝殺了一夜,項羽已經乏極了。

往常這時間,他該是睡得正香。

項羽睜眼盯著帳頂。

他健壯的身軀,一向是他引以為傲的。他能吃能睡,能帶兵能殺人。他能笑能怒,能御下能制敵。

遍天下,再找不出像他這樣厲害的人來。在他看來,什麼劉邦胡亥,都是軟蛋;各路諸侯,都是乞食的狗。

這天下是他打下來的!

可是怎麼就走到了今日?

他一直在打仗,也總是贏。他打贏了鉅鹿之戰,打贏了關中之戰,打贏了齊地之戰……太多了,他已經贏到麻木……

可是怎麼就走到了今日?

他對那些人並不壞啊!為什麼都背叛了他?

他對老部下黥布總不算壞?分封的時候,把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