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師,就像現在的我一樣,但我從小就決定當水手。事實上,我也不得不到海上謀生活。我們家裡有八個孩子。父親那間小麵包店,實在喂不飽八張嗷嗷待哺的嘴巴。1827年,我剛滿十六歲,就到漢堡投效一家船公司,到一艘大帆船上當起水手來。那是一艘在挪威城鎮艾倫達爾註冊的遠洋船舶,名字叫做瑪莉亞。
在往後的十五年中,瑪莉亞是我的家,也是我的生命。1842年秋天,這艘船載著貨物從荷蘭的鹿特丹出發,準備駛往紐約。船上的水手經驗都很豐富,但這回卻不知怎麼搞的,指南針和八分儀都出了毛病,以致於我們離開英吉利海峽後,航線過於偏向南方。我們一路朝向墨西哥灣航行。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對我來說,至今這仍是個謎。
在公海上航行了七八個星期後,照理說我們應該已經抵達港口,但眼前卻不見陸地的蹤影。這時,我們的位置可能是在百慕達南方某處。一天早晨,風暴來臨了。那一整天風勢持續加強,最後演變成一場威力十足的颶風。
海難發生的經過,我記不太清楚了,只曉得在颶風的橫掃下,船筍個翻覆在海中。事情發生得太快,如今我只有零碎而模糊的記憶。我記得整艘船翻轉過來,浸泡在水中;我也記得有一個船員被諷浪捲到海里,消失不見。我只記得這些。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艘救生艇上。海又回覆了平靜。
到現在我還不確定,當時我究竟昏迷了多久。可能只是幾·卜鐘頭,也可能是好幾天。在救生艇上甦醒過來後,我的時間意識;十逐漸恢復。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那艘船整個的沉沒在海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我是惟一的生還者。
救生艇有一枝小桅杆。我在船頭甲板下找到一塊老舊的帆布,於是將它升起來,試圖依靠太陽和月亮的方向行駛。我判斷,此時;我的位置應該是在美國東海岸某處,所以我就一直朝西航行。
我在海上漂流了一個多星期。這期間,除了餅乾和水,我沒吃過任何東西。茫茫大海中,我連一幅船帆也沒看到。
我永遠記得在海上的最後一個夜晚。在我頭頂上,滿天星光閃爍,但那些星星卻像遙遠的島嶼,是我這艘小帆船永遠到達不了的。我忽然想到,此刻的我和遠在德國盧比克市的雙親,同處在一個天空下,仰望相同的星星,但彼此卻又相距那麼遙遠。艾伯特,你知道嗎?星星永遠都不吭聲的。它們根本不在乎地球上的人怎樣過日子。
很快的,父母親就會接到噩耗:我已隨著“瑪莉亞”號沉沒在大海里。
第二天清晨,天氣十分晴朗,朝霞染紅了大半個天空。突然,我看到遠處出現一個黑點。最初我以為那只是我眼中的一粒沙塵,但我使勁揉揉眼睛,那個小黑點依舊存在一動不動。我恍然大悟:原來那是一座小島。
我設法將船導引向那座小島,但卻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海流從島那邊湧過來,阻止我的船向它靠近。我卸下船帆,找來兩枝堅實的木槳,背向小島坐著,把槳安放在船舷的槳架上。
我使盡力氣,不停地劃啊,劃啊,但船卻一動也不動。如果我不能抵達小島,眼前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水就會成為我的葬身之地。船上儲備的淡水已經消耗完;我已經一整天沒喝過水了。我一口氣劃了好幾個鐘頭,手掌都被槳磨破,流出血來。這座小島是我惟一的生路。
我又拼命劃了幾個鐘頭,然後回頭望去,發現小島已經變得大些,輪廓清清楚楚顯露了出來。我看到一個周遭長著棕櫚樹的礁湖。但我還沒有抵達目的地;眼前還有一段艱辛的路程。
終於,我的辛勞有了報償。晌午時分,我把船划進了礁湖,感覺到船首輕輕碰觸到岸邊。
我爬下船來,將船推到沙灘上。在海上漂流了那麼多天,我的腳終於踩到陸地。一時間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我吃掉最後一份乾糧,然後才將船推到棕櫚叢中。我急著想知道島上究竟有沒有水。
雖然我終於來到一座熱帶島嶼,保住自己這條命,但前景卻不十分樂觀。這座島看起來小得可憐,周遭看不到一點人煙。從我現在站的地方眺望,整座島幾乎一覽無遺。
島上樹木不多。突然,我聽到一株棕櫚樹上響起鳥兒的歌聲。
這個時候聽到鳥/L的嗚叫,覺得格外悅耳,因為這表示島上有生命存在。我當了那麼多年水手當然知道這隻唱歌的鳥兒並不是一隻海鳥。
我把船留在岸邊,然後沿著一條小徑走到鳥兒唱歌的棕櫚樹下。愈往裡頭走,就愈覺得這座島嶼其實並不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