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居然還帶著一股穿透力。像潺潺的泉水流過山澗,清澈明亮,像柔柔的微風拂過面龐,舒服自然。
他的聲音讓我立刻安靜下來,隔著茫茫的黑夜,直達我內心的深處。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單憑聲音就將我征服。
“你找誰?”
“就找你吧!”
“那你知道我是誰麼?而且你又是誰,怎麼知道我的電話?”這樣一個有著好聽聲音的男人引起了我極大的好奇,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全部的事情。難怪很多書上都用“擋也擋不住”來形容一段感情。也許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氛圍,你就會遇到那個擋也擋不住的人。
“電話我是隨便撥的,其實我原先也沒想過學校裡還有跟我一樣沒回家的人。今天晚上我睡不著,就拿起電話胡亂撥了幾個號碼,想聽一聽電話那邊寂寞的聲音,可是你居然接了,開始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碰上女鬼了呢!”
聽一聽寂寞的聲音,什麼樣的男生才能夠講出這麼浪漫這麼有創意的話來,我真的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你不是江蘇人吧?”他的聲音,他的發音方式,很容易地就讓我判斷出,他是一個北方人。
“我家在河北,在長城外一個叫‘遵化’的地方。你聽說過嗎?”
“沒有。”
“清朝,很多皇帝皇后死了之後都葬在那裡,據說那裡是龍脈……”
我握著電話坐在窗前,看天一點一點地亮起來。尹聿好像一個穿越歷史的神仙,聽他說話怎麼都不厭倦。
“我叫尹聿,是學校機電工程專業的學生,你呢,你叫什麼?”談話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才想起問我的名字。
我停頓了兩秒,望著窗外的葉子說:“我叫米蘭!大米的‘米’,蘭花的‘蘭’,是一種很小的喜歡躲在葉子後面的花。”我突然很害怕讓他知道我是誰,那樣似乎就打破了我們之間美好的際遇。也許彼此留著一絲想象的空間,更加的完美。
“天亮了呢!你今天晚上還會打來麼?”
“那你想我打來麼?”被他這樣一問,我竟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他隨即溫柔地說,“熬了一夜了,你先趁著早上涼快睡一會兒吧!反正我也沒地方去,晚上我們再聊啊!”
還是第一次,一個父親以外的男人如此溫柔地對我說話,我的心砰砰砰跳得很快。難道我愛上他了麼?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只在電話裡聊過一次的人呢?雖然他的聲音如此的好聽。
但因著心懷著一份期待,所以這一整天我都十分開心。
晚上九點,尹聿的電話按時打來,他說他找米蘭,我說我就是。我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笑,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甜蜜,白晰的面龐豔若桃李。想不到,他雖然是學理科的,但在文學方面他卻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有不錯的文字功底,如果他肯動筆寫文章,一定不會輸給任何人。至少能把《長恨歌》,還有黛玉的《葬花詞》、《桃花行》一字不漏地背出來的人,他是我認識人中的第一個。
他說他在學校裡經常去的地方只有圖書館,而且他看書都要做筆記,已經做了十多本的讀書筆記。我努力地記憶裡尋找,試圖想從零星的記憶裡尋找他的影子。總是在圖書館看書的男生,一聲不響做著筆記,或許偶爾還會抬起頭來給我一個迷人的微笑……我越想越遠,心馳神往。
“你怎麼沒回去?”
“我麼?大熱天回去也沒什麼意思。本來我打算今天去火車站,看哪班車最先開,就上哪兒,到處走走看看。那你呢?你為什麼沒回去?”
“因為我不知道回哪裡去!”只這一句,我便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悲傷。不過我沒有問是他自己告訴我的,他媽媽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去世了,爸爸又娶了個女人。他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姐姐出嫁了,妹妹還小,所以只有他在心裡怎麼也不能接受那個女人。他說對於父親,他可以理解,但是永不能原諒。所以填志願時,他選擇了看起來離家最遠的學校。每年到了媽媽的忌日,他總是要買上一束花,去郊外的空地向著家鄉的方向深深地叩拜。
今天晚上,尹沒有像昨天那樣溫柔風趣,可是我的心卻愈發明朗起來,那就是我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男人。或許夏天就是一個容易燃起愛情的季節,不然的話,為什麼我所有關於愛情的記憶都發生在夏天。
“這個暑假我不想浪費,我還是想四處去看看,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去吧,路上有個伴大家也能互相照應。”算是邀請也算是試探,但無論怎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