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孃的好翰兒——”旁邊一個蒼老卻充滿喜悅的聲音響起,霽雲回頭,可不正是容福所說哭天抹淚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把抓住霽雲的手腕:
“這下抓住了,看你還跟娘捉迷藏。”
捉迷藏?霽雲苦笑,自己明明剛到好不好。卻也知道老夫人定是又糊塗了,忙扶住老夫人:
“阿開餓了,咱們去用些東西好不好?”
聽說阿開餓了,老夫人也忘了要興師問罪了,忙一疊聲的吩咐旁邊丫鬟“快去準備好吃的來”。
霽雲又是感動又是窩心,想著要是爹爹真回來了,祖母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呢!又瞥一眼那烏沉沉的松雅居,待會兒等溪娘回來,好歹要暗示她儘早打發走禁足在裡面的王家兄妹。
“公爺,前面已是真州城了。”容寬把一個水囊遞給即便是滿身的風塵也掩不了一身清雅之氣的容文翰,“再有兩日日程,咱們便可回至上京了。”
98禍福相倚
“安容兩家後人相交匪淺;謝家有意把嫡女謝玉嫁於安家嫡孫安彌遜為妻。”
闊大的文華殿中,一身明黃龍袍的楚琮獨自一人坐在高大的龍椅上,靜靜的看著手裡這張薄薄的信箋。
不過寥寥幾字,楚琮卻是看了足有一個時辰之久。
三大世家乃是大楚建朝的根基;其影響有多大;沒有人比楚琮更加清楚。
謝家想要把謝玉嫁入安家;楚琮倒並沒有放在心上,女人固然能加強家族之間的聯絡,卻絕對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一個家族的既定之路。
而謝家的日益式微,也是楚琮所不願意看到的;畢竟三大家族並立,才能互為制約;而且謝家畢竟是自己的外家,便是看在太后面上,楚琮也不願看到謝家落得太為悽慘。
而容家和安家則不同。
容文翰本已是天下文人領袖,現在又立此不世功勳,容家威勢早已是如日中天、無人能及。
至於安家,每一代均有出類拔萃的良將,大楚建國數百年間,每一代家主必會有陪葬昭陵的殊榮,早已是天下武將心目中的定海神針。
雖然安錚之當初是為救自己而亡,但沒人知道,自己感喟懷念之餘,既傷感朝廷再無良將,同時卻又有些小小的慶幸——安錚之已死,怕是安家的將星之路便到此為止了。
可據安家宴席上,安彌遜的表現來看,分明更是一個奇才,怕是安家在他手裡,會比以往更加輝煌。
安容兩家家主,以往歷朝歷代都不過是淡淡之交,倒也未嘗不可,偏生此次——若是安容兩家聯合,要做什麼的話,自己一眾皇兒中,怕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制伏他們!
那一夜,文華殿的燭光亮了整整一宿……
第二日朝堂之上,楚琮甫一上朝便頒下旨令,言說三日後容公便凱旋迴朝,命太子著手安排郊迎之事,並宣佈屆時,自己將親率滿朝文武、王公貴族至十里長亭迎接。
此詔令一出,滿朝官員頓時譁然。
當即便有御史犯言直諫,以為容公功勞不可謂不大,但這般功勳前人已有建者,郊迎也好,賞賜也罷,依循舊例即可,如此過於恩寵,恐催生民眾僥倖心思。
“混賬東西,真是一派胡言!”楚琮勃然大怒,“若非容公,汝等今日說不定已是他人階下之囚,莫說朕親自郊迎,便是再大的賞賜,又有何不可!”
當即命侍衛剝了該御史的官袍,將人叉出去了事。
滿朝文武登時沒人再敢說一句話,旨意很快傳遍朝野。
……
“皇上如此,怕是對容公,起了戒心啊。”
回到安府,脫下蟒袍,安雲烈不住嘆息。
“怎麼會這樣?”安武大驚,又想到安家公子著實為安家出力不少,不由於心不忍,“可要將此事告訴少爺?”
心裡尋思,少爺自會想法子通知容家。
哪知安雲烈卻是搖頭:
“不可。我自有安排。”
說完,也不理安武,徑直往後院而去。
阿遜這孩子,自己瞧著,倒是個冷靜的,可是隻要牽扯到容家的事,卻是會完全失去狼——就比如前幾日那宴席之上,遜兒就太過莽撞,那般不計後果,顯出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不止鋒芒太露,更令人憂心的是,若皇上一旦知道,阿遜捨身相救之人乃是容家公子,怕是會心生疑慮。
現在容府之事,安家還是靜觀其變方好,不然,怕是會令形勢更加惡劣。
“三日後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