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孩子?”老夫人也想了起來,“倒也是苦命的,怎麼,雪明闖了什麼禍嗎?”
“倒不是雪明闖的禍。”彩蝶磕了個頭含淚道,“是奴婢今早上走路太快,打翻了托盤,汙了客人僮兒的衣衫。恰好二爺瞧見,怕客人心裡不喜,就著人給那僮兒拿衣衫替換,又讓雪明替僮兒做活,哪知卻是惹惱了後院的貴人,竟是一下把雪明打飛出去……現在雪明還跪在貴人的後院,求老夫人明鑑,都是彩蝶的錯,要罰就罰彩蝶罷了,至於雪明,本就是個苦命的,彩蝶怎忍心瞧著他因為彩蝶受苦?”
老夫人本就是個心善的,安府又自來從無苛待下人的先例,又聽彩蝶口口聲聲說後院的貴人,不由愈發疑惑:
“後院原是錚之的居處,這許多年來,一直空著的,哪來的什麼貴人?”
“奴婢也不曉得。”彩蝶搖頭道,“只聽說是老公爺親自接回來的,就安置在大爺原先的院子裡……”
老夫人雖是多年唸佛,卻是越聽越不對勁,老頭子親自接過來的,還安排在錚之的屋子裡,怎麼這麼久了,唯獨瞞著自己一個?
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兒,一推面前的木魚,沉聲道:
“彩蝶帶路,我倒要去瞧瞧,是什麼樣的貴人,在我們安府裡這般威風。”
出門正好碰見來回事的內府管家林氏,一行人當即浩浩蕩蕩往後院而來。
安武剛走到院外,迎面正碰上安老夫人領了一群娘子軍匆匆而來,不由一驚,顧不得再理那雪明,趕緊上前給老夫人見禮:
“安武見過老夫人。”
“安武?”老夫人神情一頓,“你不陪著公爺上朝,怎麼呆在這裡?”
安武尚未答話,那邊雪明卻是一頭栽倒在地。
彩蝶驚呼一聲跑過去,探了探雪明的鼻息頓時驚慌失措:“老夫人,雪明他,昏過去了!”
“好你個安武!”老夫人柺杖狠狠的在地上點了一下,怒氣衝衝道,“老身今日倒要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貴人,竟敢跑到我安府撒野,做出這等苛待下人之舉!”
91 貴人是孫子?!
“老夫人息怒。”安武嚇了一跳;卻不知從何解釋。
本來找回小少爺是安府天大的喜事,但小少爺那時渾身是傷,危在旦夕。便是一生戎馬見慣了生死的老公爺也險些承受不住。
老夫人當初因為錚之少爺;就哭瞎了雙眼,要是知道找回了錚之少爺的孩子;可孩子卻又……
說不好會出人命的。
也因此,公爺才決定一切暫時瞞著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從哪裡得到的訊息,竟是這會兒趕了過來。
“安武,你還站著幹什麼?還讓老身去拜見那位貴人不成?”老夫人眼睛雖看不見,聽覺卻是敏銳,柺杖狠狠的在地上搗了一下;又一疊聲的命人去請大夫幫雪明瞧病。
安武心裡叫苦不迭;本來少主好轉,公爺已經決定這幾日就尋個機會告訴老夫人這天大的喜事,再擇個黃道吉日,把少爺的身份昭告天下,老夫人現在卻偏要逼問。
看老夫人現在的情形,怕是無論如何也搪塞不過去了。
只是自己記得清楚,老夫人身子骨孱弱,是受不得大喜大悲的。忙招手叫來林氏,小聲囑咐她快去把老夫人慣常用的藥丸拿過來,這才轉身對老夫人輕聲道:
“老夫人,您且在這裡安坐,屬下這就去推小少爺出來見您。”
“小少爺?”老夫人愣了下,臉色旋即更加難看,手緊緊攥住龍頭柺杖,自己就錚之一個兒子罷了,現在,那所謂的貴人竟不但佔據了錚之的院子,還成了連安武都承認的少爺。
好一個貴人,好一個少爺!
旁邊的彩蝶也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咬牙,竟然是真有個少爺嗎!怪不得,二爺這兩日瞧著,愈發憔悴了!
正自思量,安鈞之也聞訊趕來,看老夫人一臉慍色坐在那裡,忙上前邊幫老夫人捶背邊溫言道:
“外面天氣尚寒,孃親怎麼出來了?孃親身體要緊,有什麼事讓兒子去做便可,切不可過於勞累。”
“二爺真是孝順,不怪老夫人平日裡那般疼你。”林氏也取了藥丸迴轉,心裡也是一般的心思,瞧安武這做派,錚之少爺這院子裡也不知住了那個狐媚子生的野種。
林氏本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頭,當初又服侍安錚之多年,憤恨心裡較之別人又是更甚幾分。只想著待會兒那什麼狗屁少爺出來,只要老夫人一聲令下,自己就是拼著被老公爺責罰,也要上去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