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道:“只要你把我朋友送回,再答應以後永遠不來糾纏,我當然會給他們解救。”何鐵手道:“這麼說來,袁相公是不肯收我這個徒弟了?”
袁承志道:“兄弟學藝未精,求師還來不及,哪敢教人?咱們好言善罷,既往不咎,你道怎樣?”何鐵手笑道:“我把你朋友送還,你把我的部屬治好。以後的事,走著瞧吧。”袁承志見她始終不肯答應罷手言和,怒氣漸生,暗想:“五毒教雖然橫行天南,但我們七省英雄豪傑,也不見得就怕了你們。”當下默不作聲。
何鐵手盈盈站起,笑道:“啊喲,咱們的袁大盟主生氣啦。”襝衽萬福,笑道:“好啦,好啦,我給你賠不是。”袁承志還了一揖,心下怫然不悅。何鐵手道:“明兒我把你朋友送回來。便請你大駕光臨,救治我的朋友。”袁承志道:“一言為定。”何鐵手微微躬身,轉身走出。她並不上屋,徑往大門走去。袁承志只得跟著送出,童僕點燭開門。
焦宛兒跟在袁承志身後,暗想:“這女子行動詭秘,別在大門外伏有徒黨,誘袁相公出去襲擊,我先去瞧瞧。”於是慢慢落後,身上藏好蛾眉鋼刺,越牆而出,躲在牆角邊向外望去,只見大門口停了一乘暖轎,四名轎伕站在轎前,此外卻無別人。焦宛兒矮了身子,悄悄走到轎後,雙手把轎子輕輕一託,知道轎內無人,這才放心,正要走回,大門開處,童僕手執燈籠,袁承志把何鐵手送了出來。
焦宛兒靈機一動:“她既不肯罷手,此後麻煩正多。我要找到她的落腳所在,他們再來糾纏,好讓袁相公上門攻她個出其不意。”她存了報恩之心,也不怕前途艱險,縮身鑽入轎底,手腳攀住了轎底木架。那暖轎四周用厚呢圍住,又在黑夜,竟無一人發覺。只聽得何鐵手一陣輕笑,踏入轎中。四名轎伕抬起轎子,快步而去。
只覺四名轎伕健步如飛,原來抬轎的人也都身有武功,她不禁害怕起來。這時正當隆冬,寒風徹骨,暖轎底下都結了冰,被她口中熱氣一呵,化成了冷水一滴滴的落下。焦宛兒只得任由冷水落在臉上,不敢拂拭,只怕身子一動,立給何鐵手發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聽一聲呼叱,轎子停住。一個男人聲音喝道:“姓何的賤婢,快出來領死。”焦宛兒心中奇怪:“這聲音好熟,那是誰啊?”又聽另一個聲音叫道:“五毒教橫行一世,想不到也有今天。”焦宛兒一驚:“那是閔子華!嗯,第一個說話的是他師弟洞玄道人。”
只聽得四周腳步聲響,許多人圍了上來。轎伕放下轎子,抽出兵刃。焦宛兒拉開轎障一角向外張望,見東邊站著四五人,都是身穿道袍、手執長劍的道士,心想:“西、北、南三邊必都有人,仙都派大舉報仇來了。”只覺轎身微微一晃,何鐵手已躍出轎外,嬌聲喝道:“水雲賊道死了沒有?你們膽子也真大,想幹甚麼?”一名長鬚道人喝道:“我們師父黃木道長到底在哪裡,快說出來,免你多受折磨。”
何鐵手格格嬌笑,柔聲道:“你們師父又不是三歲娃娃,迷了路走失了,卻來問我要人。你們把師父交給我照管了,是不是呢?好吧,大家武林一脈,我幫你們找找吧,免得他可憐見兒的,流落在外,沒人照顧。也不知是給人拐去了呢,還是給人賣到了番邦。”焦宛兒心道:“原來這女人說話,總是這麼嬌聲媚氣的,我先前還道她故意向袁相公發嗲。”那長鬚道人怒道:“五毒教逞兇橫行,今日教你知道惡有惡報!”何鐵手笑道:“仙都派在江湖上本來也算是有點兒小名氣的,可是平時不敢正大光明的來找我,現今知道我們教裡多人受傷,就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哈哈,呵呵,嘻嘻,嘿嘿!”片刻之間,換了幾種笑聲,她笑聲未畢,只聽西北角上一人“啊”的一聲慘叫,想是中了她毒手,一時只聽得呼叱怒罵、兵刃碰撞之聲大作。
這次仙都派傾巢而出,來的都是高手,饒是何鐵手武功高強,卻始終闖不出去。鬥不到一盞茶時分,四名轎伕先後中劍,或死或傷。焦宛兒在轎下不敢動彈,眼見仙都門人劍法迅捷狠辣,果有獨得之秘,心想當日袁相公一舉而破兩儀劍法,那是他們遇上了特強高手,才受剋制,尋常劍客卻決非仙都門人對手。她怕黑夜之中貿然露面,給仙都門徒誤會是五毒教眾,不免枉死於劍下,只得屏息不動。這時二十多柄長劍把何鐵手圍在垓心,青光霍霍,冷氣森森,只看得她驚心動魄。何鐵手在數十名好手圍攻下沉著應戰。一個少年道人躁進猛攻,被她鐵鉤橫劃,帶著肩頭,登時痛暈在地,當下由同伴救了下去。再拆數十招,何鐵手力漸不支。閔子華長劍削來,疾攻項頸,她側頭避過,旁邊又有雙劍攻到。只聽錚的一聲,一件細物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