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年也曾來過的桃林,轉眼一年,花未變,人卻已不在。依稀還記得當日穿梭桃林,隔花交談,美景如畫,那時可曾料到離別,竟是永別……沐遠揚坐在地上,莫名的笑出聲來,可是那聲音卻只有濃濃的哀傷和悲悽,找不到半點愉悅。
她的執著,頑固,傷到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身邊在乎她的人。她承擔的起自己的過錯得到的懲罰,可是卻無法原諒自己帶給別人的麻煩,甚至是無法挽回的傷害——死亡。
即使沐齊並不會怪罪她,她卻無法不自責。她錯失了太多,虧欠了太多,等到發現時,已無法彌補。她什麼也給不了沐齊,死者已矣,生者卻將追悔一輩子。
“齊哥,有好多事,我還來不及說,你就……先去了……往後,我不會再來京城,也許也不會再來看你,能說的我現在都一一說與你聽,你也莫嫌我煩人……”沐遠揚低低的笑了聲,仰頭望著星空,靠在土堆上絮絮道,“本想把你葬於祖墳,可是……我不知道齊家祖墳在何地,這裡桃林景緻優美,但願你能喜歡……呵,其實這裡也是我唯一一次主動出京城來的地方,我也只知道這個地方……齊哥,我始終喚你哥,心裡也把你當作親哥哥一樣,雖然我們從小就被指腹為婚,可是我從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會有男女之情,是我愚笨木訥不解風情,只是,這樣的我有何值得你付出那麼多,我……你在很早的時候就勸過我,莫要與京城裡的人有太多的牽扯,可是我,唉……我想過很多很多,我以為我會自律的堅持到最後,可是……我不想找藉口,的確,我對趙吉安有感情,雖然之前我沒有嘗試過什麼是愛情,但是,我想,這應該就是了吧!”
人因為孤獨才想找一個伴侶,因為想要被愛才會去愛人,祈盼的愛情得到時又害怕失去,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可是,真的失去時,也不見得就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了。人不是為了別人活著,卻又因為別人而努力活得更精彩。只是,當傾注的愛情太過絕決,失去時就再也無法尋找替代。哪怕永遠不會再見趙吉安,沐遠揚知道,自己都不可能再有正常的婚姻,她不會再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註定是發生了的。
沐遠揚依舊仰頭看著星空,臉上猶自掛著笑容,哪怕淚水早已氾濫,微笑一直維持著,像是想要告訴已經離去的人,她會活得更好,她會微笑著,快樂的走完人生。
當晨星耀眼的閃爍在東方的天際時,沐遠揚踉蹌的爬起,活動了下筋骨,遂又彎下身撿起長劍,甩去劍身的泥濘。即使拿來做了鏟子,湛瀘依舊看上去那麼的玄黑鋒利,沐遠揚複雜的看了眼湛瀘,收劍回鞘,系至腰間,然後牽起左側樹旁的馬匹,回頭低低凝視著自己親自堆起的土墓,溫柔一笑道,“齊哥,我走了!”
天際還深藍如許,然而那紅豔的桃林裡,一襲披上灰袍的人影正牽著馬兒緩緩離去,漸漸走遠,只餘下輪廓,消散在夜色中。空寂的桃林裡,被風帶起的花朵飄落下來,輕撫在翻新的土堆上,陪伴著長眠在這裡的人,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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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至少留幾個人在身邊,好有個照應!”在王府內院的偏門旁,兩個男子正僵持著。
騎在馬上的趙吉安一身黑袍,面色不愈。馬鞍側繫著一個略微細長的包袱,一隻牛皮水囊,一把長柄素劍,別無他物。而站在地上仰頭看向趙吉安的宇文斐,一手拉住馬首轡繩,一邊堅持不妥協的說道。
“阿斐,讓開,我說過不帶人就是不帶人,有事我會告訴當地負責的下屬,你不必擔心!”知道宇文斐也只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才如此強硬,趙吉安好生勸道。
“殿下,您這樣太危險,如果被敵對的勢力發現,我們根本來不及援救!單方面的聯絡絕對不行,您至少讓李維跟著……”宇文斐蹙眉反駁,臉上憂色重重。
“不必,一個人都不許跟!”趙吉安知道沐遠揚已經決心不與京城裡的人有任何瓜葛,多一人在場,她迴避的可能性就會更大,趙吉安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更不願意降低成功的可能性,可是看到宇文斐這樣堅持,他又不好固執的拒絕,只能退一步道,“好吧,我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和當地負責的下屬聯絡,保證你們有我的行蹤記錄,這樣總可以了吧!”
“那至少三天必須聯絡一次!”
“十天!”
“五天,不能再長了,殿下,我們也會擔心啊!”
“好,好,五天,這樣可以了吧!”趙吉安無奈的應道。
宇文斐苦笑了下,放開拉住轡繩的手,鄭重的囑咐道,“殿下,一路小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