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在南京城裡肆虐,就象是將南京放入了一個烤爐之中。被炙烤的心情總是讓人按捺不住煩躁的心緒,就如現在的大明左丞相胡惟庸。
“哼!”在胡府的書房中,胡惟庸惡狠狠地將茶盞往地下一摔,滿臉猙獰地吼道:“徐老賊!可別欺人太甚!”
“怎麼了?”周氏才進來,便看見胡惟庸如此暴怒,忍不住問道。
“還不是徐達那狗賊!今日又向皇上進讒言,說老夫剋扣奏摺、胡亂滋事!還居心叵測地對皇上說,老夫獨斷專行!皇上是怎生樣人!這麼說是要絕了老夫的路呀!”胡惟庸想到徐達在朱元璋面前,從容地指責於他,那股氣勢,令他莫敢直觸其勢。這是他安插在宮中的眼線,今日偷偷遞出來的訊息。他一聽之下,簡直快要氣炸了。
“你說,老夫先行閱示這些奏摺,揀選出重要事宜,為的不就是讓日理萬機的皇上,能夠少些辛苦,減輕些疲累,全心應對更加艱難之事,這有什麼錯!那老匹夫竟然誣稱老夫截斷言路,還大放厥詞!真是氣煞老夫了!”胡惟庸越想越生氣,狠狠踢了椅子一腳。
“那還不是你沒用!”周氏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若是你夠果斷,今日哪容得徐達張狂!”
“老夫……老夫只是念著徐老賊早年曾是一帳之軍,想給他留些顏面!”胡惟庸強自辯道。
“留些顏面?今日誰給你顏面?”周氏再一次堵回了胡惟庸的話,令胡惟庸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胡惟庸的額角青筋暴露,深深吸了一口氣,狠聲說道:“老夫今日起,便與徐達這狗賊勢不兩立!”
周氏略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質疑道:“確是如此?”胡惟庸重重點了一下頭。今日宮中傳出來的訊息,令他心驚膽戰,生怕朱元璋一個不高興,便來端了他的府院,要知道。獨斷專行一向是朱元璋最忌諱的顧忌之一。而這一切,他全都歸咎於徐達。要不是徐達向朱元璋報告,朱元璋又豈會知道?雖然皇帝很可怕,但也不至於有那麼多的人力物力,監控每一個官員。
“既如此,那麼咱們可要好好謀劃一下!”周氏一拍案桌,眼裡透出狠辣決絕的光芒。
“夫人可有妙計?”胡惟庸湊到跟前問道。
“哼哼!徐老賊那人,深得皇上寵信。你若是在皇上面前數落他的不是,只怕皇上相信他還多過相信你!”周氏分析道。
“正是如此!皇上對那老賊信任有加,老夫怕是動搖不得。若強自勸說。自怕更讓皇上厭惡。這便得不償失了。”胡惟庸點了點頭。給周氏的話加了背書。
“誰讓你在皇上面前對付徐達了!這點事根本不需要驚動皇上!”周氏橫了胡惟庸一眼,越發覺得她的官人腦子確實不靈光。
“徐達征戰沙場久矣,身上還沒個傷痛什麼的?若是痛得厲害就此消失不見,豈不是好?”周氏咬著牙說道。
“這……”胡惟庸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道,“夫人是指下毒?但這需親近之人方可行之。何況,上次咱們送去給燕王的寒參,燕王竟然沒有吃,這事還拖著呢。”
“哼!上次算朱棣這個小混子走運!這一次我就不相信咱們還能失手!”周氏眼裡射出寒光。
“妾身聽胡尤今說,他與徐府的門閽福壽,可是同鄉好友。當年這福壽仍叫胡壽時,便與他一道從鄉下出來。到了徐府後,徐達便將胡壽改名為福壽。讓他守著門。”周氏繼續說道。
胡惟庸面上一喜,高興地說道:“夫人可是想令胡尤今與福壽聯絡,借福壽的手下毒?”
“看你這沒出息的!成天就知道下毒!他一個門閽,豈能混進府中下毒?”周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胡惟庸一眼。
胡惟庸瑟縮了一下,有些畏懼地小聲說道:“那可如何是好?”
“咱們可以讓他直接動手!”周氏狠狠地說道。“胡尤今說。這福壽在鄉下時,好勇鬥狠,日裡常與鄉鄰爭鬥械擊,被冠以混周之名。借周處之惡名於他,顯見這福壽實非善人。當日徐達也看中了他的武勇,方才允他看守大門,把好門閽。若趁徐達進府,毫無防備之時,令他暴起擊殺,焉知不能得手?”
“啊!”胡惟庸驚駭得張大了嘴,伸出手顫巍巍地指著周氏,吃驚地無法說出話來。
“怎麼啦?害怕事敗?”周氏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今日他能於君前誣衊於你,他日未必便不敢誘皇上下旨除去你!”
“聽我的,咱們先試試,若不行再換他法。”周氏見胡惟庸仍處在驚駭狀態,只得暫時先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