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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的眉眼我也記得;然而似這般小事卻在不知不覺間模糊了去,如同被河水沖刷的鵝卵石,不知不覺間稜角被沖刷殆盡,漸漸地那石頭越來越圓越來越小,終有一日,那鵝卵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河水沖刷得,沒了。

雖覺荒唐,然每每夜半無人之時,我仍止不住嘀咕,萬一哪天我真把青羽給忘了個清潔溜溜,即便擦身而過也認不出來,還以為是毫無關係的路人甲那般,就這樣活生生的錯過了,就好比走過路邊的一棵樹,一座茅屋,一塊泥地那樣,既不知道那人便是青羽,也不為錯過了他而有絲毫惋惜;若果真如此,若果真如此……

每思及此,我即便是縮在軟和溫暖的被褥裡,渾身上下都從骨頭裡往外發冷;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夜晚,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床上,失去了孃親,失去了一切,既沒有人牽掛我,也沒有人供我牽掛;被一人拋棄,也便是被一切遺棄。那種失去了至寶的感覺,比撕心裂肺還要痛苦。比我阿孃第一次把我踢到寒潭裡學游泳時還要冷。

冷,真是冷死了!

第二十九章

眼見得子時將過,院子那邊仍不時傳來絲竹笑鬧聲,言笑晏晏好不熱鬧;轉頭再看看我這屋裡,三人大氣不敢出,唯有蘑菇大大的頭棒槌似地,一點一點,咚咚咚砸在桌上,砸出一片悶響。尹無暄便在這一片悶響中攏著雙手,目間一片迷離苦惱之色。

尹無暄是仙鶴,一到晚上,眼睛便不好使。怪道之前被小江誤認為是採花賊的時候他會那般激動那般憤怒的辯解。對於因為眼睛不好而無法夜行的他而言,被誣賴成能在夜間樑上翩翩飛行的禽獸該是一種多麼讓人難以忍受的諷刺!

我扶起蘑菇的大頭,悄聲對他兩人道:“我看外頭熱鬧得很,這會子出去應該沒事,要不你們出去透透氣?”

蘑菇一個激靈跳起來,口齒不清眼帶澀意的咕噥:“不出去,烏煙瘴氣的,沒得壞了我的修行。”

“那你要不要跳進來睡會兒?”我撐開乾坤袋,蘑菇搖搖頭,仍是很小聲的嘀咕:“你先睡吧,我幫你望風!”

“我在我自己的地盤,要你望什麼風?”我不禁失笑:“睡吧,不然沒得壞了你修行!”

蘑菇仍是很堅定的搖頭,它的頭圍大得驚人,左右一搖,呼呼有聲;它已然困極,搖了兩下頭,竟然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尹無暄身上。仙鶴渾身一抖,眼中精光乍現,我才知他方才其實是睜著眼睛睡著了。此際他嘆了口氣,伸手在蘑菇大頭上揉了一把,衣袖過處一陣異香,聞著很是醒神。蘑菇看似精神了些,兩隻大眼一閃一閃的。

“外頭那條龍沒走,不知待會會出什麼事來,警醒些也好。”眼見蘑菇在尹無暄手下漸漸地現了人形,小小一團人影,只有頭髮又黑又長又濃密,尹無暄微喟道:“畢竟眼下……小生一人有些不便,多一雙眼睛……終歸好些……”

“對呀對呀!”蘑菇看來亦清醒了些,象徵性的蹦了兩蹦,口齒卻仍舊生澀。

“好吧!那多仰仗你們了!”我亦笑了一笑,一股暖流自心口溶溶的溢位來。

“一切交給本尊!你就安心吧!”蘑菇驕傲的翹起自己稚嫩的鼻頭,語氣卻甚老練。也對,即便木靈脩煉得道需要的時間長些,可論年齡它的確遠長於我們這些人。

尹無暄則面露憂色,將目光投向於他而言全然的黑暗中。

我亦習慣性的向窗外望去,快十五了,窗外一輪月亮也該圓了罷?聽聞麒麟族遠居蓬山,常年籠罩在月色清輝中,整個麒麟族便是一片銀色雪域,冰封天地,美得凜冽而肅殺;同天界別處的光景尤為不同。麒麟族不論男女老幼,打從降臨於世,四隻蹄子尚且站不穩的時候便要面對那非人的美景,連同非人的寒冷。那濃濃的月色同時亦是濃濃的殺氣,唯有活下來的強者,方能在月光雪域中肆意馳騁,呼風嘯月;在那清泠泠的月光下俯瞰眾生。

“……快十五了。”尹無暄沉默半晌,忽然開口:“每月十五,天路都會開啟……”

天路一開,五界之內所有仙靈之氣都將無所遁形。屆時恐怕不用別人費神來尋,我自己便將自曝於追兵面前。屆時哪怕就是青羽回來,只怕我們也會拖累江家。何況眼下峻邱已然在此,不管他是出於何種原因,在此所為何事,對我們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以往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這人界就如此難混呢?

我擺弄著乾坤袋上的穗子,心如亂麻。

灝景送我這個袋子之際,想是打了滿把的小算盤要從我這裡盤盤碗碗的撈個夠本兒,他大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