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仰的純潔仙鶴最大的摧殘;據說初時他亦曾抗爭過一段時間,那過程那艱辛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許是後來慢慢的認識到仙界水深,高潔如白鶴也不得不向天規低頭;後來我生病不好,父皇說他手高,便派了來醫我,見了大約兩三面,他回去寫了方子,日後著常醫女按時送來,隨時聽診。
說句實話,那隻仙鶴雖然不喜歡龍族,然而醫者父母心,他職業道德倒甚不錯,雖然眼睛始終不願意往我頭上落,藥效倒是沒得說的。原以為他這麼不待見龍族,恐怕聽我說話以後回去都要找汪活水洗耳朵;未曾想倒是我小人了,看人家,不但記得我,三個字的名字還記得兩個字!
只是那個死板板冷冰冰的態度真是些微有些扎眼,於是我掏掏耳朵,閒閒開口:“我說仙鶴兄,你沒事翻別人圍牆,怎好怪人以為你是採花大盜?再說了,即便這裡是麒麟之境,我出現在這裡又有何不妥了?我老爹後宮裡還養著十幾位麒麟族的后妃呢!”
“……原來如此,小生明白,是小生僭越了。”尹無暄輕輕蹙起眉頭,垂首一揖,禮貌疏遠而冷淡。
這種冷冰冰的態度很傷龍,跟青羽吵了那麼多架都沒覺著有什麼的心臟,此際卻被話中冰刀狠狠的傷了,被人這樣堵我不是頭一遭,可是被基本陌生的男子堵這種經驗我沒幾次,雖說貌似是我不對在先,到底臉上有些拉不下面子,我後退了兩步,醞釀了半晌,看他沒有再開口的打算,一心看著外面一副要走的樣子,可惜外頭家丁小廝一批一批的就差找到我的院子裡來,實在是不好脫身,便擺定了不聽不聞不問的姿勢乾耗著;我想想只好自己開口:“那啥,你來的路上,有沒有碰上一隻麒麟?”
尹無暄風度翩翩衣袂飄飄的立於窗前,聞言便說:“不曾見過,不過小生確曾感到一陣極強的麒麟之氣,不知是不是公主口中的麒麟。”他眼珠並不曾轉過來,將將的三分眼白斜乜著我,先把高潔冷清的氣勢散佈夠了,開口又是四平八穩。
於是繼續冷場。
過了好久,好久,就在我幾乎要放棄同他說話,自顧自的掏出乾坤袋來想把蘑菇放出來娛樂娛樂之際,突聽到一聲:“——那個——”
我半隻手伸在袋子裡面,聞言別過頭去靜待下文。
又是好久好久好久,我終於摸到裹著我的吉服酣睡中的蘑菇要把它拎出來之際,鶴兄金口再開:“公主,可是識得那隻麒麟?”
“哦?哦!”鶴兄說話實在是太委婉,弄半天我也不知他說的到底是不是青羽,又怕問他讓他知道我不但病弱而且傻就更瞧不起了,遂點頭道:“認得呀!不然怎麼住他這裡呢?”
未曾想鶴兄的臉刷的紅了,這會兒沒躊躇多久便說了下一句話:“……可是公主您……不是許了褚玉麼?”
“嗯……”我能說我是跟著青羽私奔出來的麼?不能呀!堅決不能!手一抖我摸到了那支彤管,不知蘑菇怎麼想的竟把那支彤管墊在大頭低下,我一使勁抽了出來握在手裡,輕輕摩挲著。
鶴兄仍然拒絕用整雙眼睛看我,等了片刻後,他輕扭過頭去,淡笑道:“算了。”
“……”我真的很想問我嫁不出去你這一臉欣慰是怎麼回事,好歹我也是你的病人,有這樣樂見別人倒黴的醫者麼?
這氣氛真是要多冷有多冷。
忽然間我想到青羽說要尋的藥君可不就是這尹無暄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只要能留下他不就好了?心裡一樂我便樂呵呵對尹無暄道:“鶴兄旅途勞頓,在凡間東飄西蕩也不是個事,茫茫人海中我倆竟能相見,這真是緣分吶緣分,兄臺何不在此小住幾日?待我……朋友回來以後,再說明原委,也好還鶴兄你的名譽,說來竟誤認鶴兄為……那個愛花之人,那些凡夫俗子應該要道歉的!”
尹無暄略抬了眼皮,調了個身半低了頭看向我道:“那麒麟是你朋友?”
……其實是姦夫,不過不能說。
我硬著頭皮點頭道:“不錯。”
“是這家的人?”
“嗯嗯。”
“哦……”仙鶴略一沉吟,開口道:“其實……小生在路上曾察覺到麒麟之氣。”
這你已經說過了。
“還有其他氣息。他們……”尹無暄覷著我的臉色道:“似乎不大和氣。”
我心下一沉,握著彤管的手便出了一層薄汗:“莫非是……”
“若小生感覺沒錯,對方應是龍族。”
冷汗涔涔變成森冷寒意。
尹無暄像仙鶴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