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猛烈地搖晃,我被搖醒,嘔出一大口烏血,正好吐在一襲繡著飛龍的玄色衣袍上。
“阿眸,阿眸……”是完顏亮的聲音,驚喜得像要哭了,“太醫……太醫……”
“阿眸不想看見你……你走……”我掙了掙,卻無力得很。
太醫奔進來,托起我的手腕,為我把脈,然後喜道:“陛下,才人體內的毒已清除了,只餘少量,再服三劑藥就能大好。”
完顏亮欣喜地笑,“快去煎藥!”
我問:“安心、安平怎樣了?”
太醫回道:“她們體內的毒也解了,才人不必擔心。”
說罷,他就出去了,屋中只剩完顏亮與我。他抱著我,不無後怕地說道:“所幸今日守夜的太醫會解毒,不然你就歸西了。”
我淒冷道:“歸西才好,無須再在世間受苦、煎熬。”
他捧著我的臉,滿目悲痛,“阿眸,是朕不好,讓你吃盡苦頭、受盡折磨,讓你數次危在旦夕。每次你身陷險境,朕就……稍後朕就帶你回昭明殿。”
“阿眸累了,只想待在太醫院,明日再說吧。”
“阿眸……”他一雙俊眸痛色分明,水色盈亮,映出一個小小的、清晰的人影。
“陛下不必再說,陛下還是回去吧。”我有氣無力道,“太醫會照料阿眸,阿眸死不了。”
“既然你喜歡太醫院,朕就在這裡陪你。”
我冷冷地笑,“既然陛下想在地上打地鋪,那便隨意罷。”
完顏亮耍起無賴,“朕抱著你。”
我慢慢閉眼,因為我真的累了,很疲倦,無力再跟他爭辯了。
片刻之間,我就睡過去,直至他叫醒我。
太醫端來湯藥,完顏亮親自餵我,之後,太醫出去,八虎進來,問今夜是否回昭明殿。
完顏亮道:“朕就在這裡過一夜,你在外面守著。”
八虎看了一眼床榻,“這床鋪窄小,只怕……”
完顏亮橫他一眼,不悅道:“朕在哪就寢,還需要你應允?”
他立即低下頭,“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在外面候著,陛下有吩咐就喊一聲。”
話畢,他灰溜溜地退出去。
我躺下來,完顏亮為我蓋好薄被,自行脫衣。我轉過身,背對著他,他想扳過我,卻扳不動,也不敢太用力,就揉著我的肩,“阿眸,有什麼心裡話,跟朕說說吧。”
“話已無,緣已盡。”我寒聲道。
“怎麼會?”他兀自笑著,“你知道嗎?是西三所的掌事宮人求見朕,朕才知道你中 毒了。當時朕嚇得魂都沒了,立即往太醫院趕,趕到太醫院的時候,太醫正為你施針,說你已服了解毒的湯藥,朕才稍稍放心。”
“是嗎?”那毒應該不是劇毒,若是劇毒,只怕不是湯藥、施針就能解毒的。
“你昏迷不醒,朕又焦急又心慌意亂,雖然太醫說你很快就會醒來,可是朕還是很擔心。”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阿眸,若再有下一次,只怕朕再也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便不必承受。”
“朕決定了,明日就讓你回合歡殿。”完顏亮的決心頗為堅定。
藥效很快就上來,我昏昏沉沉,卻也聽明白了他的話。
然而,我沒有回答,緊閉雙目,裝作睡熟了。
——
翌日,完顏亮很早就去上早朝,我進膳、服藥後,讓太醫配幾副藥讓我帶回去。
剛走到太醫院院門,八虎帶著兩個內侍、明哥和羽哥走來,安心、安平也從內堂走出來,一時之間,大門處站了不少人。
八虎笑道:“才人大喜。奴才奉旨而來,護送您回合歡殿,明哥、羽哥也一起來接您回去。”
明哥、羽哥興奮地攙扶我,“才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奴婢接您回去。”
我抽出手,淡然道:“我不是才人,也不會回合歡殿。”
八虎一愣,大惑不解地問:“才人,這可是陛下的旨意,您為何……”
“才人,陛下都下了旨,您為什麼不回合歡殿?”明哥不解地問。
“那是陛下的旨意,不是我的意願。”我以疏離的語氣說道,“勞煩你對陛下說,我已回西三所,此生不再見陛下,陛下也不必去西三所。”
“才人,這是怎麼了?陛下昨晚陪您在太醫院過夜,陛下對您可是一片真心,您不回合歡殿,陛下會傷心……”八虎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