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覺得,自己定然是取勝的一方!
羅徹敬在席上陪酒,掛心著常舒和杜延章的交涉,一直心神不寧。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去看看時,杜延章卻回來了。他的神態中依然有著三分醉意,直埋怨羅徹敬灌得他太兇。羅徹敬一時看不出來常舒成敗,接下來的酒,便喝得味同嚼蠟。終於熬到席散,他送諸賓客到門口,孫惠醉得厲害,撲在姬人懷中吐得一塌糊塗。
那姬人打扮得格外濃豔,在這一群衣冠整肅的官兒們中間,顯得十分打眼。這也是孫惠出名的一項荒唐事,赴人家宴席,還帶著姬妾。
他這一吐,去了些醉意,迷糊著睜開眼,向羅徹敬伸手叫道:“不勞……五郎相送了了!呃!”
羅徹敬不由得往邊上躲了一躲,撣了撣衣衫,唯恐沾上了什麼汙物。孫惠訥訥地笑著,被姬人拖上了自己的車。
“駕!”車子在路上飛躍起來。孫惠捧著大肚子咕嚕著道:“夢春,你別看五郎剛才對我不客氣,他可是對我看……看得重得很,在席上的時辰,不是……老教我多管一管手下的人麼?”
夢春拿帕子給他拭著汙物,一言不發。收拾乾淨後,才突然一嘆道:“也不知你想這麼混到那一天?”
孫惠這時突然覺得不對,迷迷登登地往車窗簾上撥去,道:“這是上那了?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家?”
他眼睛猛然看到了王府的大門砉然而開,他手指微一動,那簾子就化作萬千細縷散開了。
“你慢著!”夢春一把抱住他,他二人捱得如此近,孫惠沒能避開。她的面龐在他後背上慢慢磨挲,似乎在試著那脊樑到底能承下多大的份量。“你要是我的男人,你就別動!”
孫惠將手臂從她的擁抱中掙出來,抬起她的下頜,注視著她,眼中己無半分醉意。
府門口有人在等侯,道:“太妃宣令尹大人入見!”
夢春從下仰視著他,道:“你去吧!回來後,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了結便是!”
孫惠卻輕笑一聲,攬過她來在頰上親了一口,道:“什麼話?你要拿一生來賠我才是!”便跳下車去。這一躍之下,他臃腫的體態卻顯得格外矯健。
他跟著侍衛一路走去,然而卻發覺他並不是走向思明軒,反而是向文思閣走去。通往文思閣的門一扇扇洞開著,那盡頭的的高堂之上,有個女子立在毓王的靈堂之上!滿堂陳舊的白幔上,一束束燭光閃爍,將那些弔唁的字眼照得忽明忽現。女子背對著他,手中掂著一枝香,香上紅芒一點,象一顆插在她髻上的寶石。
侍衛們在百尺高階之下留步,孫惠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邁上階去。這時西邊日落,陰影在身後追隨著他,似乎在他進入大堂的剎那,天就黑了。
杜雪熾並沒有轉身,卻道:“今日是先王月奠,你不來奉上一柱香麼?”空闊的大堂上,她的聲音“嗡”地迴響。
“月奠?”孫惠的目光在堂上逡巡了一番,道:“怎不見太妃和諸夫人?”他說話之時,手便攏入了袖中。
“不必取你的長鞭出來!”杜雪熾道:“你看,我腰中並無佩劍!”
“你是什麼意思?”雖然早有所備,孫惠還是覺得一陣惡寒,彷彿是許久以來身上披著的硬殼被剝開,光裸的肌膚在外界風塵中,隱約作痛。
“那日校場之上,太妃有意護著你們,今日堂上並無太妃,我二人交手自當勢均力敵,何必再試?”杜雪熾將香插入爐中,轉過身來,雙目在無數錯落的燭光中,象兩個深深的寰宇,收納著一粒粒星辰。
“你!”孫惠往前踏了兩步,袍袖依稀鼓動。
“長庚軍!”杜雪熾低呤出這三個字,燭火似乎在她的呤聲中痛楚地扭動了,“可惜大哥活著時我還小,否則真想知道,大哥倒底是怎樣一個人,死去多年後,還能讓你們如此用心!就連太妃,竟也願為你的人質,來保全下你們。”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孫惠的手從袍袖中掉了出來。
“羅徹同死了,”杜雪熾道:“這個你該知道了,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在他死之前,他讓人把長庚軍的名錄交給了王上!”
“你說什麼?”孫惠“蹬蹬蹬”連退去多步,怔愣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道:“他這個痴人!他死了,就怕我們對羅家不利,竟也要讓我們陪著他一起死麼?”
“不!”杜雪熾逼上前去,風吹動著滿堂帳幔,襯在她身後,象是許許多多羽翼在她身後振起,給她的話平添了幾分凌人氣勢。“他留下名錄,是讓你們為王上效力!”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