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站在洛水河畔,雙腳踩在河水裡,衣衫破舊,像一個被貶謫的失意儒生,也像是一具從水裡站起來的浮屍。
姬長生無聲的抬起了頭,雙目寂靜,凝望著岸邊的白衣青年。
“還記得我嗎?”
顧白水的聲音傳來,姬家主安靜片刻,點了點頭。
“會說話嗎?”
顧白水又問了一嘴。
河裡的姬家主看上去狀態有些奇怪,半人半屍,好像活著又好像死了。
顧白水甚至看不出來他到底真的是姬長生,還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屍體。
至少先確定一下這傢伙有沒有正常溝通的能力,接下來的談話才有意義。
但很意外……姬家主搖了搖頭。
他不能說話。
這是為什麼?
震動造成聲響,對於一個修士來說,能震動的可不只是喉嚨這單單的一個部位。
神識、靈力,自然法則都會震動。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後,除非是修煉了類似於閉口禪之類的特殊功法,不然每一個修士都能找到幾十種發聲的方式。
但姬家主不能,一個聖人境之上的存在,沒辦法發出聲音。
顧白水想了想,覺得他可能是被禁言了。
在帝墓禁區附近,遇到了一個被禁言的“人”,這其實……很奇怪。
顧白水沉默片刻,抬起了頭,正巧,河裡的姬家主也在看著他。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似乎都發現了一些問題。
他們之間是有仇的,仇怨不小。
顧白水現在就可以跳進河裡,把這中年人的腦袋擰下來。
但思考了一段時間,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姬家主被禁言,那就說明是有一個主動施展禁言術法的“人”存在。
那個人能在帝墓禁區的附近制定法則,改變某種規律,很可能不只是禁言這一種方式,還有更多未知的手段。
而且……僅僅是禁言這件事,顧白水就做不到。
隔著千里之遙,禁言一個禁區外的人,以前的顧白水做不到,現在的顧白水,更是覺得熟悉的地方有些陌生和詭異。
更奇怪的是,帝墓禁區附近有個比顧白水更熟悉禁制,操縱法則的人。
那會是誰呢?
比長生弟子更熟悉帝墓禁區的人,真的存在嗎?
顧白水想了想,心裡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或許是小師妹回家了。
把這玩意兒禁言了。
……
“怎麼說?”
夏雲杉湊了過來,看了眼河裡的中年人,對顧白水問了一聲。
“前面可能有危險,”顧白水輕聲說道:“我覺得,需要一個帶路的朋友。”
夏雲杉挑了挑眉,聽出了顧白水話裡的意思。
直白的說,需要一個倒黴的替死鬼,在前面探查危險。
“能用嗎?”
夏雲杉並不忌諱,一點也不優柔寡斷,說的是河裡的姬家主。
“應該能。”
顧白水低聲回了一句,然後朝著河裡的姬家主遙遙的招了招手。
過去嗎?
姬家主略微遲疑,安靜的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趟著河水走了過去。
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他一直是個很識時務的人。
不過姬家主停在了靠岸邊的地方,雙腳沒有離開洛水河。
顧白水眼簾微動,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沒有挑明。
他問姬家主:“前面有什麼?”
前面,指的是洛水河上游,靠近禁區的地方。
姬家主指了指自己的腳下,是河水。
他趟著洛水河,一步一步的走了這麼遠,身後當然都是水。
顧白水無言以對,就又問:“有什麼人嗎?”
姬家主沉思了許久,老實的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沒人,更深一層的意思是……沒活人。
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深意。
“沒人嗎?”
顧白水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那你還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一次姬家主沒有回應,只是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還有更遠處走來的另一個女子。
他想:奇怪,你們仨比較奇怪吧。
問來問去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