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深深一揖。
“徐公子,請留步。”錢振宇忽然喚住徐天良。
徐天良忍受住,微微側身:“錢堡主還有何指教?”
錢振宇神情凝重地道:“徐公子此舉是嫌棄小女,還是為了不連累錢某與鐵血堡?”
徐天良沒想到錢振宇對自己會有如此一問,不覺一楞。
他原本看出錢振宇對自己不滿,已打算儘快離去。
這一來倒覺得有些進退維谷,十分為難。
他沉吟片刻,毅然地道:“好漢做事好漢當,在下確實不願因我而連累錢姑娘與鐵血堡。”
他不善說謊,又見錢振宇如此坦然,便直言相告。
錢振宇眼中一道稜芒,閃而即逝。
剎時間,他有許多想法,他在一些想法中權衡利弊,以決對策。
徐天良拱手道:“錢姑娘有些想不開的地方,請堡主在她醒後,多多開導她,以免再生不測,告辭。”
他抬步又走。
“徐天良。”錢振宇再次喚醒住他:“老夫能否邀請公子到涼軒一敘?”
徐天良露出驚訝之色。
這又是他不曾預料到的事。
錢振宇究竟用心何在?
他在猶豫。
錢振宇淺笑道:“徐公子是不肯賞面子了?”
徐天良凝視著錢振宇。他在他眼裡看到的是一片真誠。
於是,他拿定了主意:“錢堡主如此盛情,在下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錢振宇對宋志傲道:“叫丫環送小姐回房,待她醒來後立即來涼軒告訴我。”
“是。”宋志傲向徐天良丟了個眼色,立即到花廳外招人。
錢振宇撩起灰袍,客氣地擺擺手:“徐公子請。”
“錢堡主請。”徐天良抖抖摺扇,跟在錢振宇身後。
兩人步出花廳,走向廳後的涼軒。
錢百燈坐在花廳內,望著徐天良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那神態既是惋惜,也是擔憂。
涼軒三面臨水,甚是幽雅。
軒外走廊擺著各色的花盆、花卉,廓據樑上懸著一架鸚鵡。
“早上好!早上好……”鸚鵡笑舌叫嚷著,連連點頭迎接客人。
涼軒內牆上掛著由季條屏,兩張書案桌上字面書卷,珍奇玩器各極相宜。
牆對面欄杆旁,兩張木靠椅,靠椅中間一張茶几。
兩名僕人將沏好茶的茶壺和茶盤,送到茶几上。然後垂手在旁侍立。
“徐公子,請坐。”錢振宇將徐天良引到茶几旁。
“謝堡主。”徐天良落落大方地在木椅中坐下。
錢振宇隨著坐下後,端起茶盤做了個請的姿勢,緩緩吟道:“竹樹繞吾廬,清深趣有餘,鶴閒臨水久,蜂傲*疏,酒病妨開卷,春蔭入荷。嘗憐古圖畫,多半寫撩漁。”
這首五律,以輕鬆愉悅的語調,歌詠了詩人恬然自適的隱居生活,展示了他悠然自得的情懷志趣,修竹叢樹,儼然是一道隔離塵世的屏障,居處其中,自有一種世外桃源之感。
他吟這首詩的目的顯而易見,如果徐天良與錢小晴遠走高飛,去找一個世外桃園之地隱居,他不會反對。
他雖然還沒有與女兒交談,但她知道女兒已真心愛上徐天良了。
徐天良是八絕文狂的徒弟,豈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瞧著錢振宇,沉默片刻,徐徐回吟一道《貴侯園》:“名園雖自屬侯家,任客閒遊到日斜。富貴位高無暇出,主人空看折來花。”
這是一首諷刺性的小詩,似是平淡,卻含意深刻,對佔有園林之勝的貴侯們,予以嘲笑指責。
他吟這首詩並非對水月軒的指責,而是對錢振宇建議的拒絕。
他明確地表示自己不會與錢小晴去找世外桃園隱居,也同時暗示自己出身低微,無法高攀鐵血堡這等貴侯。
鐵振宇的臉色變了,變得陰沉沉的。
徐天良平靜地看著他,臉上靜如止水。
他真正的用意卻埋藏在他的心底,他實在不願牽連鐵血堡。
他捂住茶盤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續,而王公以為稱。”
這是《道德經》中的經文,意思是:“道產生了太極,使萬物得到統一。統一的事物會分裂為對立陰陽二氣,陰陽的交合又產生了新的第三者,新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