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蛇點頭,急忙端來熱水為螭兒撫去身軀上的每一處不適,每瀏覽過一個吻痕,化蛇便蹙眉端詳仔細。
“這個實在看不出來是用什麼武器給打出來的……”化蛇低聲嘟嘍,“上頭還有怪怪的印子……好像是牙齒印子……”
螭兒並未留心化蛇的自言自語,合著雙眸。
化蛇為螭兒拭淨身子,再為她繫上兜兒,套妥襦衣,緩緩攏梳著她一頭極長的青絲。
“螭兒姐,你餓不餓,我去張羅些清粥可好?這些日子你幾乎都沒吃什麼食物耶……”
銀眸輕緩張開,她搖頭。
“你的身子骨又不健壯,再不吃怎行,還是你想吃點別的?”
螭兒原想再搖頭,隨即瞥見桌上一籃鮮紅甜美的奈果,她又改口道:“我想吃顆奈果……”
難得螭兒開口要求,化蛇好生欣喜地應道:“好,我削給你吃!”
她喜孜孜地開始削起果皮。
螭兒靜靜地看著銀亮的刀子流滑在奈果之上,殷紅的果皮逐漸剝離果身,一圈圈地拖曳著……
薄利的刀,若削在頸子上,應該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割斷筋脈了吧?
“化蛇,你過來。”
“啊?喔。”化蛇挑著不解的細眉,仍咚咚咚地跑回床畔,“再等會兒,我快削好了。”
螭兒極緩地舉起手,顫抖的臂膀牽動身軀無一不疼的知覺,她傾盡全力,讓右手攀在化蛇的腕間,簡單的動作卻逼出她滿頭冷汗。
“螭兒姐?”化蛇微愣,發覺螭兒的瞳兒直勾勾望著她右手所執的刀子,銀亮的眸與刀子閃耀的光芒如出一轍。
螭兒白皙甚至是褪盡血色的掌拉下化蛇握刀的手,浮現出用盡渾身力勁的青綠筋脈,可在化蛇的感覺中,那僅僅是毫無力道的攀附。
冰涼的刀刃緩緩抵在螭兒纏繞著白紗的頸項。
螭兒唇角輕漾的笑,是如此絕美。
“螭兒姐……你、你做什麼?”化蛇連抖也不敢抖,生伯她細微的動作都會讓刀子在螭兒的脖子上開出血口。
“這柄刀,夠利嗎?”螭兒陡然問。
“當、當然。”
“利到能否……輕易削斷我的頸?”
化蛇瞪大瞳鈴眼,小嘴發揮蛇類吞蛋的極致潛力,撐大、撐大、再撐大。
“那那那那不夠、不夠利,削不斷的!”哇哇哇,不是說好要吃奈果的嗎?怎麼一轉眼削皮的刀卻被託以砍腦袋的重責大任?!
化蛇猛搖著頭,因心急而結巴。
彷彿要試驗化蛇的話,螭兒將刀刃頂得更深,穿透了薄薄白紗,鑲嵌進喉間那道曾因辟邪劍而劃開的傷口,逼出血紅。
疼,浮現。
“我想,夠利了。”
螭兒飄忽一笑。喉間的疼痛淺乎其淺,但仍隱約蔓延。
只要再深入些,她就再也感覺不到疼了,無論是心上,或身軀上的。
再也不疼了……
心底深處的魔咒讓她毫不猶豫,更不害怕地迎向鋒利的刀刃。
“螭兒姐——”
就在化蛇尖嚷的同時,一道法力拍擊那柄交纏在兩個女人指間的刀。
匡鋤一聲,銀亮的刀掉落地板,圈圈轉動,終至停止之前,房內沒有半絲其他聲響。
螭兒失望地凝覷著沾了殷紅鮮血的刀,久久。
直到焚羲扣住她的肩胛,毫不留情地加重力道,那收緊在指掌間的狂焰,遠比她喉間的輕微刺痛更教人無法漠視,銀眸由地板慢慢移回眼前那張佈滿怒火的俊顏。
“這就是你逃離我、躲避我的方式?!”
焚羲的右手傳來炙熱,是辟邪劍與主人同怒的證明。
“所以你昨天試圖激怒我,也僅是想借我之手來殺你?!”他咬緊牙關,極力剋制滿腔焚燒的焰火。
驟然逼近的臉龐陰沉而恐怖,大手揪著螭兒好生疼痛,面對他的怒焰,螭兒並未卻步,輕輕回視著他。
“你——”她的預設,讓他更憤怒。
螭兒卻先一步開口。
“如果當初,我沒打擾你的清眠,沒偷吃那仙果,我只會是隻……平凡的螭獸吧,或許有機會修成精怪,也或許,就僅是淡然而無慮地,過了一生。你說的對,我犯了錯……錯在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抖顫的長睫間溢位清泠似露的寒淚,“我,認清了事實,也永遠不會忘了這個教訓……所以可否求你,如同助那隻千年前的殘蝶那般……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