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茶點,小少年連忙迎上去,接了過來,模樣乖巧極了。偏偏來送東西的正是之前的那位,這會兒有些訝然地道:“小少爺,您,您還沒換衣服嗎?穿著溼衣衫要著涼的。”
小世子倒吸口氣,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扭過頭一看,自家阿瑪一如既往地聽力敏覺,這會兒正挑著眉宇看自己呢。
點完火的小丫鬟退了下去,悲催的小少年挪動到自家阿瑪身邊,放下茶點,強迫症似的仔細擺好,實在沒什麼可磨蹭的了,才將兩隻小胳膊垂在身前,努力掩飾衫子上的水漬。
貝勒爺撂下筆,眼眸還停留在紙上,淡淡地道:“既然就樂意穿著溼衣服,不得風寒不罷休,也別杵在這兒了,外面湖水裡涼快,怎麼不去那兒玩會兒?”
小世子自然不會呆到以為自家阿瑪真的是在慫恿自己出去玩兒,抿抿嘴,寬了外衫,發現之前的茶水居然滲到裡面去了,難怪剛才覺得透心涼呢。儘管沒有四目相對,但就是能感覺得到貝勒爺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小少年猶豫下,乾脆把裡衫也脫了,扯了一旁小榻上的毯子裹在身上,蹭到椅子旁邊跪下來,就挨著自家阿瑪的腿,小動物擠在一起取暖似的。
做父母的總是心態很微妙,即使再氣惱,一旦自家小孩兒絨絨地蹭在身邊,也難免會心軟。林貝勒也不例外,嘆了口氣,敲了下小腦袋:“都要做堂哥了,瞧瞧你什麼樣子,讓不讓人笑話!”
說到這裡,小世子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跪坐在腿上,裹緊了毯子,特意把部分墊在膝下,一本正經地道:“阿瑪,你覺得小嬸嬸肚子裡的是男娃娃還是女寶寶?”
男子揚揚眉:“是不是在你知道答案前,都沒心思讀書了?”極為順手地拿摺扇在小孩兒後身上拍了下,“今日就給我好好收收心,把欠下的功課都補上,再來想別的。”
小少年苦巴著臉接過三本藍皮書,身子縮的更矮了,乾脆變成抱膝坐在毯子上。翻開書,陌生的內容提醒著自己,想過關,很難,想不捱打就過關,更難。
檢查好了明日要呈上的摺子,扭過頭髮現自家小孩兒抱著書,難得認真地盯著看,甚至還用小肉爪子一個字一個字地指著低聲嘟囔。貝勒爺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樣背東西會有效率才怪,多大了都像個不懂事的小娃娃。
欣晟小朋友這會兒考慮的卻不是背得快慢的問題,因為不管怎麼賣力,背不完簡直是一定以及肯定的問題,除非自己也和先生那樣過目成誦。知父莫若子,自家阿瑪要的不過就是個痛改前非的態度,慢工出細活兒,反正過了二更不睡覺,自家額娘一定回來這裡找阿瑪的。小傢伙的算盤打得很好,貝勒福晉一旦出現,貝勒爺再威風也是紙老虎。
林貝勒看了小半個時辰的書,扭過頭仔細一瞧,發現小少年只翻了兩頁。男子探過手抽出小世子當寶似摟著的書,輕聲道:“起來,背給阿瑪聽。”
小乖緊了緊毯子站起身,有些猶豫地問道:“背多少啊?”
做阿瑪的放下書,淡淡地道:“能背多少背多少。”
小少年垂頭喪氣地開始背,今日看來是撐不到自家額娘來救場了。就算語速再慢,短短兩頁內容也很快就用光了,室內一下子尷尬地靜默下來。小傢伙耷拉著腦袋不敢和自家阿瑪對視,卻又用餘光瞟著摺扇,總能在其落下之前做個心理準備不是。
男子並沒急著動罰,只是嘆了口氣道:“小乖,你告訴阿瑪,你整日都在忙些什麼?可有一點兒心思是放在功課上的,嗯?”
小世子艱難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突然靈光一閃,抬起小腦袋有些激動地道:“啊,阿瑪,孩兒最近讀了《易經》!”因為先生說,做生意看風水能用到。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六
明知道欣晟小世子是在刻意轉移話題,做阿瑪的還是很善良地問了句:“在讀《易經》?那就說來聽聽吧。”吩咐小廝給小孩兒拿件褂子來,畢竟總披著個毯子也不是事兒。
小少年換好了衣服,就順杆兒爬似的擠到貝勒爺的懷裡,佔據了案桌前的位置。快十歲的孩子仍舊黏人,屢次被拍打也沒和自家阿瑪疏遠。林貝勒帶著無奈的縱容,看自家小孩兒拈了支筆,一本正經地攤開紙,不知今日又要唱哪出。
小幫主平日裡對文治武功都不甚在意,除非真的用得上。而對於和做生意相關的事情,小娃娃倒是極具天賦的,提筆就畫了個易經八卦的方點陣圖。還一面寫著一面解釋道:“《易經》中說的八卦是指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和它們相關的還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