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香對氣息敏感,剛進來便嗅到一絲不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山水屏風,沒看出什麼異樣這才收回目光。
搖歡懶洋洋地泡在池底,辛娘離開前給她開了窗,陽光透過窗落進池子裡,暖和得她想滾進池底再睡個回籠覺。
聽見腳步聲,她抬眸望了一眼又閉回眼睛,雙手划著水,一副愜意的模樣,哪還能看出半分昨夜的脆弱狼狽。
神行草走到玉石池前,停下來,把餘香放在一邊的矮凳上。
他個子矮,雙手雙腳並用才爬上寒冰玉沏成的玉池上,坐下後也沒說話,扭頭看著對面石牆上正攀向屋頂的爬山虎。
搖歡等了片刻也沒等到神行草開口,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先是看見他鼓著張包子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大概是察覺了她的眼神,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格外嫌棄地扭開頭。
神行草現在有些彆扭,先有惹哭小蠢龍在前,後有帝君偷親她在後,他心裡得彆扭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都快要滿出來了。
尷尬的沉默了約半柱香的時間,還是餘香先開的口:“這位辛娘是嶺山的玉石妖。”
陽光落在矮凳上,把她的香薰爐烘得暖暖的。
“玉石無心,最難成妖。普天之下,也只有嶺山的玉石能夠開靈。”餘香見搖歡睜眼看來,也不便一直縮在香薰爐裡說話,乾脆從爐裡鑽出來,席地而坐。
“因這嶺山雖屬凡間地界,卻是三界預設的介面,由九宗門這個凡界最大的修仙大宗看守。那裡草木皆妖,處處是機遇。”餘香不知想起什麼,微微笑了笑:“搖姑娘應是知道辛娘身份的,我也不多嘴。只是認識了多日,搖姑娘還不知道我的來歷。”
搖歡聽她聲音溫柔,翻身往她所在的池邊靠過去:“你也是嶺山來的?”
“正是。”餘香微微頷首,抬眼再看她時,唇邊笑意一淡:“你和神君入豐南鎮那晚我受了封毅指使要迷暈你藏起來,你身邊有神君庇佑自然安然無事。我那點小伎倆被神君識破,被迫現了真身。神君知我擅隱匿氣息,便留我下來給神行草以及姑娘做掩護。”
搖歡看餘香不順眼了很多天,這會知道來龍去脈有些目瞪口呆:“你……你不是帝君給自己找的帝君夫人嗎?”
餘香知她肯定對自己是有誤會,只是她剛入夥,那麼殷勤懇切地去解釋去辯白反而怪異,一直在等時機成熟,她原本只以為搖歡是吃醋,可這會聽她反問,也是一怔。
神行草想翻白眼,他鼓著嘴瞪搖歡,實在對帝君的眼光不敢苟同。
這麼笨的小蠢龍,情竇初開就自己吃了一壺的醋,會不會還沒等帝君跟她求歡就先把自己醋死了?
他起初還無法理解小蠢龍當時的傷心情緒,這會想起來都有些不堪回首。
搖歡見餘香那表情就知道這件事根本是她自己先入為主臆測出來的,她忍不住咬起手指來,表情有那麼些愧疚。
餘香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我本該在嶺山修煉,只因點化我的元豐真人失蹤,九宗門裡的長老生怕真人失蹤會引得嶺山大亂,對外說真人閉關修煉,只派了幾位長老搜尋。我擔心真人的安危,便跟著下山。
下山沒多久便遇上了封毅,他是元豐真人的弟子,只是心術不正早已被真人放逐。他告訴我曾見過真人,我信了他,被他一路帶到了豐南鎮,才知自己被矇騙了。後來他把我禁在客棧內,去了一趟無名山後便以真人的清譽要挾我……這才遇上你和神君。神君饒我一命,我自願肝腦塗地。”
“帝君人很好。”搖歡擺擺手:“所以你用不著肝腦塗地這麼慘……”
想了想,又怕自己寥寥數句沒有說服力,補充道:“你看我,我跟帝君其實什麼關係也沒有。就百來年前被我撿回來做鄰居,大概做我鄰居做上癮了,他現在也沒走。”
神行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誰會跟你做鄰居做上癮,那都是嫌命長了。”
搖歡熟練地拿眼瞪他:“帝君就是命長。”
神行草:“……”他想了想,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不願意被搖歡壓一頭,神行草挺了挺他的小胸板:“你們蛋生的都笨,破殼第一個見到的人不論是誰都叫媽媽,你懂什麼?”
嘿!
搖歡從水裡爬起來,開始擼袖子:“你個毛沒長齊的小渾蛋,你再給我說一遍?”
神行草雙手撐著玉池跳到鋪著柔軟地毯的地板上,扭了扭他的小屁股,又格外嘚瑟地吐舌做了個鬼臉,看搖歡一副“想打人打不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