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間似有淡淡的光華,一股溫柔高貴的氣質使得他不怒自威。面容略帶蒼白,修長的身體也未見得有多麼健壯,唇邊更是有著淡然寧靜的微笑,他本應該是十分容易親近的人,但是自那種自體內散發出的威嚴使得舞姬們不敢過於放肆地挑逗。跟宮主暗夜羅不同,暗夜羅的威嚴來自於深不可測的功力和陰晴不定的性格,他的威嚴卻來自於高華的氣韻,使人自慚形穢。舞姬將一隻削好的香梨送到他的唇邊,媚聲道:&ldo;愛郎,嘗一嘗這梨子可甜嗎?&rdo;茶氣嫋嫋,青衣男子恍若未聞,他右手輕握茶盞,目光清遠淡靜,象是在牽掛著什麼。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輕盈的腳步。流動著光芒的珠簾猛地挑開,一襲鮮豔的紅衣奪目而入,她驚呼一聲,奔向被舞姬們簇擁的青衣男子,喊道:&ldo;師兄!&rdo;青衣男子正是玉自寒。他身子一震,抬頭望向她,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他將茶盞慢慢放在酒案上,並沒有應她。如歌怔住,從小到大,她何曾見過如此冷漠的師兄,不由得慢下了腳步。暗夜羅走了進來,拍掌笑道:&ldo;一對小情人見面,怎麼不親親熱熱擁抱在一起呢?是不是舞姬們美豔誘人,所以靜淵王心有旁騖了啊。&rdo;如歌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暗夜羅的話,可是,玉自寒異於往常的神態讓她心裡無法不起疑。可是,滿腔的問題首先衝出她唇邊的第一個仍舊是‐‐&ldo;師兄,你還好嗎?&rdo;&ldo;很好。&rdo;舞姬們嬌笑著,爭著為玉自寒倒茶,不時用眼睛瞟她一下,讓她知道她的問題是多麼好笑。&ldo;戰楓和雪在哪裡呢?&rdo;&ldo;不知道。&rdo;淡漠的回答。&ldo;你‐‐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嗎?&rdo;&ldo;沒有。&rdo;回答中除了淡漠,又帶著些許不耐煩。如歌的雙手漸漸發抖,她深吸口氣,問道:&ldo;你‐‐你的耳朵和雙腿是如何康復的?&rdo;玉自寒低頭品茶,嘴角有淡淡苦笑:&ldo;暗夜羅應該告訴你了。&rdo;滿胸的寒意!如歌如置身在冰天雪地的寒窟中!她的喉嚨一陣陣地緊縮!暗夜羅斜睨如歌,道:&ldo;還要接著問下去嗎?&rdo;如歌用力吸氣,只覺心肺一片冰冷的刺痛,她緊緊盯著玉自寒,眼神帶著絕望和痛苦:&ldo;是你,出賣了我們嗎?&rdo;玉自寒將茶一飲而盡,冷漠道:&ldo;是。&rdo;&ldo;為什麼?&rdo;&ldo;因為,健全的人比一個殘廢要強上幾百倍。&rdo;玉自寒苦笑,&ldo;如今才發現,原來我可以有很多的選擇,你不再是我唯一在乎的。&rdo;一個舞姬坐到他的腿上,在他的脖頸處印上一個猩紅的吻痕,然後得意地瞟著如歌。如歌呆住良久良久。終於,她蒼白著臉走過去。她走到玉自寒面前,伸手扯斷脖子上的紅繩。細韌的紅繩,上面墜著一枚雕刻龍紋的白玉扳指。她將它還到他手中,微顫道:&ldo;從此以後,我沒有象你這樣的師兄。&rdo;玉自寒低下頭,望著白玉扳指,想起很久以前那個清晨的吻,他嘴唇煞白,道:&ldo;是。我是烈火山莊的恥ru。&rdo;如歌最後望他一眼,飛奔出去,在轉身的那一刻,淚水狂湧而下。看著她的離開,玉自寒閉上眼睛,他的嘴唇蒼白透明得就象被寒雨打溼的杏花花瓣。他沉默地坐著。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暗夜羅揮手讓舞姬們退出去,赤足走向玉自寒,眉間硃砂快樂地輕跳:&ldo;心痛嗎?&rdo;茶壺已經空了,玉自寒怔怔撫弄茶盞細膩的邊緣。&ldo;她不會知道,你是怕我傷害到她,才對她撒這樣的謊。肯本沒有什麼出賣,雪的功力只剩下昔日的兩成,十個如歌和戰楓的刺殺也費不了我的一根小手指頭,天下再沒有我的對手!&rdo;暗夜羅的大笑震得血衣飛旋:&ldo;可是,只是一個小小的謊言,她就相信了。哈哈哈哈,世間哪裡有信任這種脆弱的東西!&rdo;玉自寒依舊沉默。暗夜羅俯身凝注他,眼神邪魅多情:&ldo;今天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你有決定了嗎?是否要我收回你的健康,重新變成原本殘廢的身體?&rdo;&ldo;最後一天……&rdo;玉自寒默唸。&ldo;若是換作十天前,你想也不想便會拒絕我的提議,然而現在你猶豫了。&rdo;&ldo;……&rdo;&ldo;當你嘗過健康的滋味,再變回耳不能聽足不能行的殘廢,確是比死還要痛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