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飛鬧在他的膝前。盈盈的光芒是另一片柔美的星光。他閉著眼睛。挺秀高潔的鼻樑，染著一路趕來的風霜。有些疲倦。可是，他終於來到了這裡。腳步聲象又驚又喜的心跳……向青衣男子的方向奔來……他沒有聽見。依然閉著眼睛，輕皺的眉頭象在思念某個心底最牽掛的人。她獨自承受了那麼多的傷痛。他卻沒能陪在她的身邊。螢火蟲&ldo;撲撲&rdo;飛起來！一個雪白的人影風一般衝進他的懷裡，緊緊攥住他的衣衫，仰起小臉，眼睛亮得可怕，彷彿她所有的生命都在眼睛裡燃燒！&ldo;你‐‐&rdo;她緊緊地望著他，只覺胸口一片火燙，象奔波疲累已久的人終於找到了家，一時間竟再也說不出話。他睜開眼睛，眼底一片心痛的憐惜：&ldo;我來晚了。&rdo;她竟然消瘦了那麼多，兩頰有著病態的暈紅，嘴唇也有些乾裂。她穿著素白的衣袍，鬢旁一朵小小的白花。她的雙眸那樣依戀地望著他，就象失去了一切的孩子，脆弱的淚光悄悄凝聚。他摸摸她的腦袋：&ldo;風寒好些了嗎？是否還咳嗽的厲害？&rdo;她痴痴望著他：&ldo;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rdo;他應該在南方與倭國的軍隊作戰，怎麼可能忽然出現在她的身邊。玉自寒凝視她：&ldo;不放心你。&rdo;這一句話。她的淚水流下來。從聽說爹的噩耗那一刻起，她所有的感情都象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沉沉壓住，透不過氣，無法呼吸。可是，在他身邊，她不用扮成那樣堅強。淚水淌過臉頰，一直一直滑落下，浸得她的臉刺痛。她哭著，抓緊他的雙手：&ldo;你知道嗎，他們說爹死了。&rdo;她慌亂地搖著頭，&ldo;我不相信啊，怎麼會那樣突然就死去了呢？！離莊前，爹還是好好的，對我笑，那麼疼我，怎麼會一轉眼就已經死去了呢？&rdo;她的眼淚狂亂：&ldo;我一點也不相信！&rdo;玉自寒緊緊抱住她。她狂亂地盯緊他：&ldo;爹沒有死！你看就只有一罈骨灰，為什麼要說爹死了呢？！他們都在騙人對不對？！&rdo;她哭得咳起來。他將她抱得更緊些，輕拍她嗆咳的背。她哭得全身顫抖：&ldo;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爹的臥房、書房、竹林、湖邊、小路、楓林……到處到處我都找了，可是……沒有爹的氣息……我感覺不到爹……&rdo;她眼眶紅腫，淚水驚恐：&ldo;我感覺不到爹了！你知道嗎？我忽然覺得我真的真的永遠再也見不到爹了！&rdo;樹林中。如歌放聲大哭。飛來飛去的螢火蟲點點暈亮林中的他和她。她在他懷裡放聲大哭！眼淚和鼻涕在他的衣裳上氾濫成災，她象個恐懼的孩子，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淚水漫過她衣襟裡的冰花……她悲痛絕望的哭泣沁入晶瑩的冰花……冰花彷彿也痛了……憂傷的光芒幽幽自冰花幻出……崑崙之巔。亙古的冰雪耀眼生光。月光照在那個冰洞。刺骨的寒氣，千萬年的冰雪。世上沒有人可以忍受那樣殘酷的冰冷。只有一種感情。聖潔而無暇的感情。可以使琉璃般美麗的晶體幻幻重生。夜空中，冰芒彷彿自遙遠的地方而來。那冰芒凝結著淚水……穿透厚厚冰層中絕美的晶魂……冰芒中的淚水……晶魂痛苦地震動了……她的淚嗎？是的。她為什麼那樣悲傷……她病了嗎？是的。冰層下的晶體掙扎著，令世間萬物屏息的美麗容顏幻幻而出……你知道代價嗎？凝淚的冰芒似在嘆息……冰層漸漸有了一絲裂紋。可是，她在流淚啊……月光下的樹林中。玉自寒抬起她淌滿淚水的下巴：&ldo;師父如果確實已然去世，你會怎樣？&rdo;她驚怔。眼淚怔怔滑下。他用絹帕擦拭著她的淚：&ldo;師父生前最疼愛的是你，看到你如此難過，只怕比你還要傷心。&rdo;&ldo;他看不到了。&rdo;她別過臉。他嘆息：&ldo;可是，還有我啊。&rdo;絹帕溫柔地將她的淚水拭去，&ldo;歌兒，你知道當我聽說你生病了，心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