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生命,她都覺得好像沒什麼所謂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消極的念頭,但最近幾天她真的覺得死亡可能比活著更輕鬆……
活得太累,她快熬不住了。
突然,呼啦一聲,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飛。
歐陽將被子用力一扯,隨手丟落在地,然後冷冷看著捲縮在床上的女人。
看她曲著雙腿環抱著自己的可憐樣,他的心,驀地狠狠一抽。
一股似熟悉又似陌生的鈍痛,在心底瘋狂蔓延……
冷空氣襲來,米婭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冷。
被子沒了,她沒了躲藏之處,也就不能再做縮頭烏龜了。
她輕輕抓了抓頭髮,然後慢慢地坐起來,像是極度沒有安全感,抱著雙膝低著頭,即便是坐著也還是緊緊縮成一團。
她還是一言不發,彷彿他不存在一般。
半晌後,歐陽先沉不住氣了。
“想好了嗎?”他狠狠咬了咬牙根,目光狠厲地睥睨她,陰冷開口。
米婭愣了愣,輕輕抬眸,茫然地看著他。
“姓卓的在哪兒?你到底要不要說?!”見她像是在裝傻,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歐陽不想承認,自己來醫院是因為想見她,質問卓行一的下落不過是個藉口……
哦,是這個啊。
“他死了。”她答,輕飄飄的語氣,有氣無力。
她沒有像幾天前那樣對他苦苦哀求,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哭喊,今天的她很冷靜,冷靜得有些失常。
歐陽看著過分平靜的小女人,心裡莫名泛起一絲不安。
按理說,她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他一週沒來了,她見到他不是應該繼續哀求他的嗎?怎麼反倒像是無所謂的樣子了呢?
她果然是沒心的麼?
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只需一個星期就能完全放下?
如果連親骨肉都能做到這般灑脫,那麼他對她而言,豈不更是可有可無?
如此一想,歐陽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可怖。
“你還是不肯把他交出來是不是?”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陰森切齒。
到了今時今日,她還要袒護那個男人是不是?!
就算他比不上那個男人在心裡來得重要,可難道兒子也比不上嗎?
他跟兒子兩個人加起來都還比不上一個卓行一嗎?!
歐陽越想越恨。
“他死了。”米婭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唇瓣輕輕蠕動,機械性地重複道。
“我說了,死要見屍!!”他勃然喝道,她越是冷靜他就越是氣憤。
她默默看了他幾秒,然後說:“你讓我見見寶寶,我去河裡撈。”
嗯,只要讓她看看孩子,哪怕只是一眼,她就可以了無牽掛了。
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他信不信了,也不在乎他恨不恨了,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去吧。
她說,我去河裡撈……
她說,你讓我見見寶寶……
“你做夢!”他氣得怒吼,“你不把姓卓的交出來就休想見到兒子!”
做夢……
米婭垂著眸,想起剛才那個可怕的夢。
夢裡的自己那麼恐懼,那麼孤獨,那麼絕望……
是啊,她現在也就只能在夢裡見見孩子……
不!夢裡都見不到!
只能聽聽寶寶的哭聲,只能讓寶寶的哭聲像一把把利劍狠狠刺穿她的心,偏生她還捨不得不聽,恨不得沉浸在夢裡永遠不要醒來才好。
血緣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一個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後,除了孩子,一切對她來說都變得好渺小。
孩子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為了孩子她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說話!”
她的沉默讓他憤怒,他啪地一聲將燈開啟,衝著她勃然怒吼。
本是黑暗的房間變得亮若白晝,米婭微微眯眸,有些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亮光。
她依舊抱著雙膝,下巴輕輕擱在膝蓋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歐陽,你逼我沒用,我也說了,卓行一已經死了,你愛信不信吧。”
她的聲音很輕,很慢,顯得有些虛無縹緲,仿若從天際飄來一般。她落寞淒涼的模樣更像是一縷孤魂,讓他有種抓不住的恐慌感。
“米婭,你是不想見兒子了是不是?!”歐陽又驚又怒,心裡泛起一絲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