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外廳上,吳老太太木雕泥塑般端坐在上,閉著眼睛,嘴裡不停的念著什麼,手上的佛珠一顆一顆的快速掐過,神情是滿滿的肅穆神聖。
坐在她左手下方的吳大少屁股根本沾不住椅子,不停的動來動去胡亂張望,兩隻手一下子放在膝蓋上揪著衣裳一下子相互扭來扭去,不時的嘆氣。他原本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攪得老孃心煩便喝命坐下,可聽著妻子的聲聲慘叫他哪裡能靜得下來?
他的下首是吳家二少,吳二少聽著大嫂悽慘的哭喊聲也覺得心驚肉跳,看一眼娘又看一眼大哥,想要安慰又無從說起,只得悶聲坐著相陪。
吳二少的對面,矜持的端坐著二少奶奶周氏。二少奶奶微微垂著頭,不時抬起頭來朝產房的方向看一眼,眉頭輕蹙,不自覺的揪著手中的帕子——旁人看來這是她心裡不安的下意識動作,實際上她是藉此掩飾心中的激動和興奮。
柏凌霜樣樣都比她強,老爺子去世之前便對她極為看重,臨終前更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整個吳家的全部產業交給她來打理,給了她一把殺無赦的尚方寶劍!同樣是兒媳婦,不就是因為他們吳家是朝廷大員、聖眷正隆嗎?論才幹、論手腕、論聰明,她周蓉哪一點輸給她?輸給她的不過是家世而已。這叫她如何心服!
此時那產房中傳來的陣陣悽慘之聲聽在二少奶奶耳中簡直猶如天籟,心中自是快意,暗暗道:老話說的真是不錯,“有福雞酒香,無福四塊板!”,柏凌霜啊柏凌霜,你也有今天!你就等著四塊板吧!放心,你為吳家辛苦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定給你找四塊最上等的棺材板!
“老太太!大少爺!”秋蘭哭著從裡頭衝了出來,臉上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
“怎麼樣了!”吳大少霍然站了起來。
“哭什麼!”老太太眼睛猛地一睜厲聲低喝,兩道銳利的目光盯著秋蘭,“說!怎麼樣了!”
秋蘭一怔,吸吸鼻子說道:“穩婆說,大少奶奶,橫生難產!”話未說完早已嗚咽淚水簌簌而下。
“什麼!”老太太猛地起身,呆呆的望著前方,半響回不過神來。
“娘!”二少奶奶三步兩步上前扶住老太太,焦急而心疼的說道:“娘,您可得挺住呀!娘,你是咱們家裡的頂樑柱,您可得挺住呀!千萬莫急壞了身子!”說畢又嗔秋蘭,“你這丫頭,說話不會緩著些嗎?把老太太嚇著了你當得起嗎!”
老太太怔怔的,只覺渾身冰涼,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難產已經是很要命的了,橫生更是險中之險,老太太雙腳一軟倒了下去。
“娘!”
“老太太!”
眾人慌亂成一團,七手八腳的上前攙扶的攙扶,順氣的順氣,端參茶的端參茶。
吳大少看看娘,上前猛的一把揪住秋蘭問道:“穩婆怎麼說?你主子她會不會有事?快說呀!”
老太太緩過了氣,喘息著顫巍巍道:“快說,凌霜怎樣?若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保大人,穩婆可有把握?”
二少奶奶面上神色微僵,忍不住插嘴道:“娘您彆著急,我看這丫頭少不經事在這兒胡說八道呢!女人家生孩子哪個不是這樣過來的!去年我生我家大姐兒不也挺過來了嗎!大嫂一定會母子平安的!這孩子得來多不容易,可是咱們吳家的血肉呀,豈能這麼輕易就說放棄了!說不定——”
“你閉嘴!秋蘭,快去問,快去問清楚!”老太太一聲厲喝瞪了二少奶奶一眼,冷著臉向秋蘭喝道。
秋蘭卻是朝她跪了下去,哭道:“老太太,穩婆也沒有把握!您也知道,此事幹系重大,這等時候她們哪裡肯給一句瓷實話兒!求老太太做主,將濟世堂的李大夫請來救救大少奶奶吧!還有——”
“你瘋了不成!”二少奶奶不顧剛才被喝斥沒臉,忍不住又道:“那李大夫可是個男人!”
“阿蓉!”吳二少喝住自己的妻子。
二少奶奶卻瞅了他一眼哼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大嫂是何等尊貴之人,這生產之時豈能讓一個男人進產房!別說咱們家斷斷不能同意這樣的事,就算咱們同意,人家李大夫也未必肯呢!”
“請老太太聽奴婢把話說完!”秋蘭見他們爭執起來心中大急,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大叫起來。這下子果然清淨了,她急忙便道:“老太太,還有一位左春霞左姑娘,前些日子大少奶奶動了胎氣就是她救了大少奶奶!奴婢斗膽,請老太太准許將她也請來!讓她進產房,看了情況再出來說與李大夫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