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頹然的靠在那老槐樹粗壯的樹幹上,仰頭望著那稀稀疏疏的樹葉苦笑。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她說不願意,毫不猶豫的說不願意……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彩霞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巷子中,手扶在牆壁上,纖弱的肩膀輕輕顫抖,咬著唇,淚水早已流滿臉頰。
嫁給他做平妻?哪有那麼容易!先別說她小門小戶連他家的一等丫鬟都比她體面,正進了吳家的人下人奴婢們能看得起她?那周蓉又豈是個好相與的?即使是平妻又怎樣?周蓉先進門,出身又比她高,又是那般善妒的性子,即便她願意同她好好相處她又怎麼可能容得下她?他說了會護著她,可是又能護得了幾時?男人家還能天天窩在後院不成?難道要她三天兩頭找他告狀?日子長了,誰能保證他不會嫌煩……
再說了,若她當真三天兩頭告狀,鬧得家宅不寧,老太太能高興嗎?
他已經娶妻,吳家的門她根本就不可能進!
與其到時候遭受休棄嫌惡,倒不如儘早了斷,彼此還能在心裡存一個美好的念想!
他說他喜歡她,想要娶她,他還說只恨沒有早一點同她相遇……
彩霞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淺笑,這便夠了!足以叫她回憶一生。
至少,在她最美的年華慢慢逝去的時候,也有那麼個人,曾經真心的喜歡過她,說過想要娶她……
收拾了心情,擦掉眼淚,彩霞慢慢的回了梅五爺家。原本是打算明日再去妹子哪兒住一晚,後天回家。她此刻卻改變主意了,決定明天就回去!
吳二少在大槐樹下發了半響的呆,才輕嘆一聲慢慢回府。那股剛剛壓抑下去的酸澀之味慢慢的、慢慢的又彌散了開來,止都止不住。
雖然她那麼沒有迴旋餘地的拒絕了他,可他卻不能這麼輕易忘記,一想起來,仍舊覺得難受之極,胸口悶悶的鈍痛。
他忽然想到,對周蓉,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既酸又甜、痛並快樂著的感覺,從來沒有過。她是高堂雙親為他選擇的妻室,他也如同所有為人子的人一般的接受了,之後便盡著丈夫的責任和義務,同她生活在一起,僅此而已。
他從沒有想過喜歡或者不喜歡,愛或者不愛,因為一切發生得那麼理所當然,他沒有必要去想……
越靠近府邸,吳二少心裡越發的厭惡起來。周蓉的所作所為,令他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厭惡,他如今甚至連見她一面都不願,他不知這種日子自己還能忍到幾時。
而目前他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周蓉一個勁的在他面前唸叨、抱怨甚至咒罵大嫂,罵她臉皮厚,怎麼還好意思在府中待下去、怎麼還不滾去莊子上!
這個女人究竟還有沒有心!君兒前幾日受了風寒如今才剛剛有點起色好轉,大嫂身為君兒的親孃,留在府中照顧豈不是天經地義?連娘都沒有說什麼偏她風言風語抱怨個沒完!
吳二少的腳步在怡萃閣院子前停下,想了想,轉身便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你這是去哪兒?”身後傳來的微微尖刻的女音令他停下了腳步。
“我有點事兒回書房,晚上不用等我吃飯。”吳二少沒有回頭,蹙了蹙眉說道。
“哼!”二少奶奶冷笑一聲,大步上前來到他的面前,驕傲的微仰著頭怪聲怪氣道:“喲,我竟不知什麼時候二少爺也變成大忙人了!什麼事兒這麼要緊也晚飯也不吃就要去書房啊?莫非書房裡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成!”
“你給我住口!”吳二少大怒。
二少奶奶哪裡怕他?見他發怒不覺更加惱怒起來,柏凌霜那個不要臉的回來過了個年便裝聾作啞賴著不肯走,他這個做丈夫的居然也對自己百般敷衍起來!他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便在一起也說不上兩句好話!這太反常了,他肯定有事瞞著自己!沒準在外頭養了狐狸精了?她怎麼能容忍這等事情發生?她這個二少奶奶還要不要臉面了!
“怎麼?你做的人家還說不得了!”二少奶奶冷笑。
“你哪隻眼睛看見了?”吳二少亦冷笑。
二少奶奶立刻道:“就是沒看見我才這麼說!哼,要是叫我看見,那可就沒有這麼便宜了!不要臉的狐狸精,瞧我不扒了她的皮!”
“你簡直就是個潑婦!看看你這副嘴臉,真叫人噁心!”吳二少氣得臉色發白,搖了搖頭,抬腳就走。
“你給我站住!”二少奶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冷聲道:“你哪兒也不能去,跟我回屋!你三天兩頭往書房跑、往外頭跑,在你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