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突然,她的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母親撲過去想扶沒扶住,衝著兒子驚呼:“她這是咋了?!”
金超也急了,趕忙抱起小佩,一聲聲叫她。她不醒,渾身軟綿綿的。金超簡直要哭起來,搖撼她,呼喚她。她緩緩睜開眼睛──最初全是眼白,後來才露出瞳仁。她嘴唇微微動著,表情很急切。金超把耳朵放到她嘴邊,聽到她在說:“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金超和母親把她抱到他們住的那孔窯裡。母親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昏過去,還以為北京的大家閨秀都有這個毛病;金超意識到她突然休克與他和金耀打架有關,但他絕沒想到這會給她這樣大的刺激……
三年以後,紀小佩和金超一道去街道辦事處辦理離婚手續的時候,紀小佩想到了在精神世界裡留下深深創痕的那件事情,她對那個家庭的信念就是那個時候崩潰的,而她對於深深愛著的丈夫的信念崩潰,僅僅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大地正在變得蒼茫起來,太陽像汪著油兒的醃鴨蛋黃一樣紅豔,在幾條金色小蛇的纏繞下,一跳一跳地向大山谷地沉降下去。正是播種時節,莊稼人都很惜時,直到看不清土壠了才吆上牲口回家。窄窄的發白的小路上,已經疲累了的人和畜默默地走。有人叫喝:“噢──我日他媽媽喲!”聲音在巖壁間跳來跳去,像是有許多人在呼應。一群群白脖鴨在新翻過的土地上找蟲子吃,不時停下來側過臉看著從田地邊走過的人,親熱地打著招呼。遠山浸淫在灰白色暮靄之中,已經有了濃濃的睡意,再打上一個哈欠就要沉沉地睡過去了。
虎踞蹲在村口土坎上沉思,眼睛裡有一種對生活心滿意足的安詳。當金喜財老漢扛著钁頭出現在大杜梨樹下面的時候,它就迎上去,在他的腿上蹭,一絆一絆地跟著往家走。
金耀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現在正坐在鍋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