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既相看過咱們姐妹了,那我們也有些許題目要考考殿下。久聞世子殿下文武雙全,並非只會舞刀弄槍的莽夫……小女子有一聯,請世子殿下賜教。”
黑皮楊小姐一怒之後已然看開,坐著玩手指,心道,一會兒回家再去朱雀后街新開的脂粉鋪子轉轉,姑娘就不信了,塗一斤白不了刷兩斤還不成麼?
平胸虞小姐卻恨恨的奪回手,跺腳道:“對!朱家姐姐,你快出題,給他點厲害瞧瞧!”
齊予沛精神一振,道:“朱家七代男丁俱是進士出身,祖父欽點狀元,父親殿試榜眼,都是翰林院學士,朱小姐家學淵源,好利的詞鋒,三哥可要倒黴!”
穆子石搖頭道:“我看世子更喜歡虞小姐多一些,虞家……可是鎮守西州雲州一帶的翊威大將軍?”
齊予沛道:“猜得沒錯,虞小姐的父親就是虞禪。”
兩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那邊朱小姐已說出上聯:“水仙子持碧玉簫,風前吹出聲聲慢。”
水仙子、碧玉簫與聲聲慢皆是詞牌名,此一聯有情有景有色有聲,不易對出既工整又神韻的下聯來,穆子石卻有捷才,低聲道:“這有何難?”
齊予沛一琢磨,心中已想到了,笑道:“你說。”
“虞美人披黃金縷,月下行來步步嬌。”
齊予沛道:“我想的是虞美人穿紅繡鞋,月下引來步步嬌……但紅繡對碧玉,卻不如你黃金對碧玉來得工整。”
虞小姐看齊無傷冥思苦想,半是挖苦半催促道:“世子殿下苦苦思索良久,可想好了麼?你的下聯,可得也有三個詞牌串起來才對。”
齊無傷劍眉一軒,揚聲道:“蘭陵王射黑漆弩,大面破陣滿江紅!”
下聯一出,婉轉清麗的閨閣氣一翻而成磊落壯懷的沙場之氣,詞雖不工,勝在意境慷慨軒昂,眾女竟是一片寂靜。
半晌虞小姐大聲道:“不成,蘭陵王、黑漆弩與滿江紅是詞牌名不錯,但滿江紅何以能對聲聲慢?你這對仗不工,算不得數!”
齊無傷倒是落落大方:“我讀詩詞不多,但總不能讓蘭陵王大面破陣步步嬌罷?”
虞小姐只覺心頭怦怦亂跳,板著臉,終究還是撲哧一笑:“你這人……唉……”
齊無傷是遙遠的邊城吹來的一股烈風,自有宸京達官貴族們永不可能擁有的放達遼闊直率硬朗,虞小姐只覺心頭怦怦亂跳,低下頭,一雙白白的手卻揪著自己腰間束的雙魚如意結把玩。
看著她眼波流轉雙頰暈紅的小女兒態,齊予沛似笑非笑道:“世子妃已定啦。”
朱小姐卻才思迷了心竅眼睛,剛出了一對,還沒盡興呢,於是又道:“我還有一聯……”
齊予沛推一把穆子石:“你去把她打發了!這位朱小姐,真不懂事!”
穆子石嚇了一跳:“我們不是在偷看麼?”
齊予沛冷笑道:“以三哥耳目之明,能不知道你在偷聽?快去!”
穆子石沒辦法,只得跳下杌子,悲傷的問道:“若世子宰了我,殿下你會傷心麼?”
齊予沛捏了捏他的臉:“你不去我就先宰了你!”
穆子石推開套閣門時,朱小姐正吟完上聯:“北斗七星水底連天十四點。”
穆子石順口接道:“南方孤雁月中帶影一雙飛。”
朱小姐見猛的多出來一個孩子,驚問道:“你是?”
穆子石一拱手:“東宮伴讀穆子石,見過朱小姐。”
齊無傷見他毅然決然的拔刀相助,也就不欲追究偷窺竊聽之罪,一手攬過穆子石,頗為驕傲的故作謙虛:“子石年幼識淺,讓小姐見笑了!”
朱小姐年已十八,卻並不恨嫁,只一心一意的讀書成痴,堪稱一朵奇葩,當下又道:“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穆子石轉頭一指齊無傷與虞小姐,笑道:“琴七聲,瑟七聲,七七四十九聲,聲聲琴瑟和鳴。”
朱小姐眼眸放光:“長巾帳內女子好,少女尤妙。”
穆子石卻不十分喜歡賞玩鑽研一字一詞的奇巧精微,只敷衍道:“山石巖上古木枯,此木為柴。”
抬頭見朱小姐一臉意猶未盡,忙道:“我有一聯,與小姐共賞……”
略一停頓,道:“春晴探芳訊,露華春慢,踏月尋梅,瑤臺聚八仙,洞仙歌《清平調》:明月逐來鳥鳴澗。”
朱小姐一聽,只覺意蘊清新幽美,字字句句更是回味無窮,竟是由十個詞牌一氣串成,且毫無堆砌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