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這時臉紅該顯得多麼愚蠢啊!一個妓女還會感到羞澀和害臊。
正在這時,斯蒂芬先生讓O在她的梳妝檯前坐下來,他有些話要對她說。確切地說,這算不上是一張梳妝檯,而只不過是嵌在牆上的一個比較低矮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臉刷、眉刷和小瓶子。在那面查理二世復辟時期的合頁鏡子裡,O可以看到自己坐在椅子上的整個身影。
斯蒂芬先生說話時在她身後踱來踱去,他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反映在鏡子裡,在O的影子後面,但他的影子看上去似乎距離很遠,因為鏡子的水銀已有些斑駁,顏色發暗。
O分開雙手,雙膝也分開著。為了便於回答斯蒂芬先生的問題,她產生出一種抓住那個晃來晃去的身影讓他停下來的衝動。斯蒂芬先生講話時用的是一種簡潔的英語,他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地問著,對最後那幾個問題,O作夢也想不到他會問出口,儘管她早有精神準備,知道了什麼樣的問題都可能問到。
談話剛剛開始不一會兒,他突然住了口,走過來把O在那張椅子上擺得更深更靠後些,讓她把左腿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條腿微微蜷起來。O沐浴在明亮的光線中,在自己和斯蒂芬先生的視線中呈現出一副完美無缺的開放姿勢,就像一個無形的情人剛剛從她身邊離去,把她留在那微微開啟的狀態之中。
斯蒂芬先生又重新拾起他的話題,用一種法官式的果斷語氣和懺悔師式的技巧不斷地發問,O在他說話時並不看他,只是低著頭一一回答他的問題。自從她從羅西回來以後,除了勒內和他本人之外她有沒有屬於過任何其他人?沒有。她想沒想過屬於任何她遇到的人?沒有。她有沒有在夜裡獨自一個時愛撫過自己?沒有。她有沒有愛撫過任何女朋友,或者被對方愛撫過?沒有(這個“沒有”回答得有些猶豫)。她有沒有對任何女朋友產生過慾望?是的,有一個傑克琳,但是用“朋友”這個詞似乎有點過分。說熟人可能更恰當,用“同室”也行,這是在高階寄宿學校裡有教養的女學生們喜歡用的稱呼方式。
接下去,斯蒂芬先生問她有沒有傑克琳的照片,他扶她站起來,讓她去把那些照片找出來。正在這時勒內衝進了起居室,因為急匆匆地爬上四層樓而氣喘噓噓。他看到O正站在一張大桌子前邊,那上面擺滿了傑克琳的照片,黑白相間地像夜晚的水潭,斯蒂芬先生半坐在桌子上,正在仔細看著O一張接一張遞給他的照片,然後逐一放回桌上。
他用一隻手握著O的下部,勒內進來時,斯蒂芬先生跟他打了個招呼,但一直沒放開她,而且她感到他的手指正更深地探進了她的身體。自從勒內來了以後,他就不再對她說話,而是轉而對勒內講話了,她想她知道這是為什麼:由於勒內的在場,斯蒂芬先生和勒內之間關於她的協議就重新生效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就被擱在一旁了,因為她只是這個協議的引子或者說是物件,他們不必再詢問她,她也不必要再回答問題。在這以後,有關她應當做什麼,甚至她應當是什麼的決定,全都與她無關。
時間已近中午,陽光直射在桌子上,把照片的邊曬得捲了起來。O想把照片從陽光的直射下挪開,把它們展平,免得毀掉這些照片,但是她的手指發顫,因為此時斯蒂芬先生的手指在她體內的動作已經快弄得她忍不住要呻吟起來,她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忍住呻吟。
接著,斯蒂芬先生動作粗暴地把她推倒在桌上的那些照片當中,就讓她那樣雙腿攤開懸在桌旁,他走開了,她的腳沾不到地板,她的一隻高跟鞋從腳上滑下去,無聲地掉在白色的地毯上。她的臉沐浴在耀眼的陽光裡,她閉上眼睛。
後來,又過了很久,她記得在這段時間裡聽到了斯蒂芬先生和勒內談話的隻言片語,此時,她已經不再為她所聽到的那類對話而感到震驚了,就好像那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又好像是她過去已經經歷過的事情。
其實,她確實已經歷過類似的情形,自從勒內頭一次把她帶到斯蒂芬先生那裡開始,他們一直用這樣的方式討論和她有關的事,但是在頭一次見面時,斯蒂芬先生還不認識她,因此大部分時間是勒內在說話。從那次見面到如今,斯蒂芬先生已經做到使她屈從於他的一切奇思異想,已經按照他自己的趣味重新塑造了她,已經要求並從她身上得到了最駭人聽聞的一切,並且使這些動作變得像家常便飯一樣。除了他已經得到的,她已經不能再多給他任何東西了。至少她是這樣想的。
斯蒂芬先生正在講著什麼事情,而他在她面前一向是相當沉默的。他和勒內又在談論著他們在一起時常常談起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