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吊膽地睡著,常常醒來,側耳諦聽風聲是否大些了,擔心的事是否已經發生。然而,一切都很平靜,風同往常一樣輕輕地吹著,同伴們鼾聲如雷,狗在作夢,喘著粗氣,時而又尖叫幾聲。於是鮑羅沃依枕好枕頭,盡力排除各種憂煩,終於進入了夢鄉。
早上,他爭先走出帳篷,想去看一看昨晚掛在外邊的儀表的指數。其餘的人還躺在睡袋裡。
突然,帳篷的厚毛氈門掀開了,氣象學家回來了,臉色蒼白,眼睛瞪得圓圓的,結結巴巴地說:“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會絲毫都不懷疑,我真的是瘋了。”
“嗨,又怎麼啦?出什麼事啦?是什麼大難臨頭了吧?”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有人是冷諷熱嘲,有人心慌意亂。
“雲或是霧差不多算是散了,可是太陽,你們懂嗎,極地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的正當中!”鮑羅沃依大聲地說道。
大家爭先恐後地奔向門口,一邊跑一邊穿衣服。
冰原的上空薄霧翻滾著,一輪紅日透過薄霧時明時暗放射出淡淡的紅光。不是低低地垂在地平線上,而是高懸在人的頭頂上的天空中。可是,北緯八十度的極地太陽在七月初的清晨五點,應該低低地靠近地平線的啊。
大家一聲不響地站在帳篷外面,抬頭仰望這個怪里怪氣的太陽,它呆的不是地方。
“南森地這個地方可真來得個怪。”馬克舍耶夫陰陽怪氣地說。
“會不會是月亮?”帕波奇金猜測說。“可能現在正是月圓時分吧?”
鮑羅沃依取出袖珍手冊,一頁頁地翻來翻去。
“現在確實是月亮圓的時候,不過這紅盤子不象是月亮——它比較亮,發出的光熱也大得多。”
“在南森地可能……”馬克舍耶夫剛開口就被卡什坦諾夫打斷話頭:“北極地區在夏季的幾個月裡,月亮從來不會在天頂上:要麼根本看不見它,要麼位置很低,就在水平線上。”
“如果它不是月亮,又不是太陽,那是什麼暱?”
誰也回答不上來。大家繼續做著各種猜測,接著又推翻了這些猜測;後來吃完早飯就上路了。溫度表上升到零上八度,時而濃霧迷漫,時而若有似無,霧濃時遮住了紅色的陽光,可圓盤總是懸掛在天頂,停在原處一動不動。道路還象先前一樣順著冰坡往下,旁邊是一條大河的河岸,坡度似乎更平緩了。
狗歡快地奔跑著,探險家門坐在雪橇上,有時跳下來整理整理挽具,有時跳下來搭個小小的橋越過深溝。
只要太陽從一團團的烏雲背後露面,大家就抬頭仰望著這個奇怪的發光體,觀察著它那非同尋常的位置。
象往常一樣在吃午飯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
下午,這說的是手錶上的時間,太陽仍然高懸在天頂,似乎根本不想改變自己的位置。
“真是愈來愈費解啦!”鮑羅沃依嘮叨著說。“北緯八十度的太陽也應該在天空移動,怎麼老停在一個地方!地球在轉呀!”
休息時,他測了太陽的高度,正是緯度九十度。
“可以認為,我們正處於夏至或是赤道二分點時的迴歸線下!”鮑羅沃依觀察了一番以後說。“讓我寫下什麼緯度呢?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弄不懂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周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腦子搞胡塗了,一切都象是一場惡夢。”
實際上大家都和鮑羅沃依有同感,對於這些新發現的現象,根本無法解釋,最莫名其妙的是:儀表上互相矛盾的讀數、總是從一個方向刮過來的風、黑黑的雲、不正常的熱、淡紅色的光線以及比地球上已知的任何盆地都深得多的特大凹地。
在吃飯和休息的時候,大家從各方面猜想,自從乘北極星號到達南森地跟其他地方失去一切聯絡之後,這期間地球上可能發生了什麼災難。
第十一章極地凍土帶
傍晚、冰原變成了冰崗,空氣中飄浮著的薄霧幾乎遮不住高懸天頂的淡紅色的太陽。它似乎在嘲笑這些探險家,笑他們驚奇地注視著它的目光。
快到宿營的時間了,可是在冰脊上紮營不很方便:儘管有足夠的地方,但水又遠在冰脊的腳下,要沿著滑溜溜的斜坡下去取水可不行。因此,他們繼續住前走,希望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宿營地。更何況他們透過薄霧看到前面有一片黑黑的平原。
傍晚七點鐘左右,冰谷向下延展,平滑的雪白的冰舌,好象一個個碩大的鋸齒,鑲嵌著黑色的平原。淺淺的河道縱橫其間,河水遠遠流向平坦的沼澤地。從冰原上賓士而來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