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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可是。”春目中閃過一絲艱難,終是道,“那裡卻有先帝。”

馮善伊哽了哽,忽而搖頭:“不。就算有他,我也不陪他。我現在不喜歡他了。他連一個信字都不給我。我再也不喜歡他了。”她說著埋入春懷中‘,聲音寂寂的,“我喜歡的那個人,他死在了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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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的馬車侯在殿外,小暾子他們都趕來送善伊,她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久未露面的李銀娣,她仍舊是那麼蒼白瘦弱,不經風吹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連她也心疼,也難怪男人會為她丟了心魂。這麼多人中,她唯獨沒有看見姑姑和赫連,到頭來,她最放不下的二人,都不願意見自己最後一面。姑姑託人帶了話來,說是自己不適合矯情的場面,便不方便出席了。善伊知道這是姑姑的堅決,她以一種常人所不能察的離奇方式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場遠行。不論多遠多久,她都會回來。

李敷依然冷漠地立在車前,這一次,護送她入雲中的侍衛恰也是他。

馮善伊鑽入馬車中時,小眼睛已四仰八叉地躺在裡面,全然沒有離別的苦惱。她從前以為小眼睛忠貞不二,未料扭身邁入新人生時,他情緒轉換得比自己快。

馬車已出了內宮,依稀能看見春亦步亦趨恍恍惚惚的背影。

馮善伊將小眼睛摟了懷中,眉間生笑:“我在這裡活了七年,小眼睛,你還記得宮外是什麼模樣嗎?”印象是模糊的,只記得曾經住在京中西面那處老宅子,一雙父母,一對兄姐,畏縮謹慎的言行,壓抑喜怒的生活。那曾經是她的全部,即便入了魏宮,依然沒有從自己骨子裡抹去怯畏隱忍的烙印。

身後的宮,就此遠了。

胡笳漢歌 跋涉篇之一 新

(Amanda跟我說為了這個長評蹲了一晚上。寫了2000+的評,那我說,我怎麼也得更你的三倍,不然對不起你。所以今天更三章!)

馬車一路入中宮,皆行得通暢,有李敷的令牌在,出宮無阻。

只是方出了宮門,駛入護城河兩岸的官道,即有減慢的勢頭,最終竟是停下不前。馮善伊在車中喚了幾聲李敷不見應答,忙打起簾子,卻由眼前的景狀駭到。

李敷跪在車前一言不發,那著了常衣負手立在李敷身前的男人淡然回身。身著常服的拓跋濬,恐怕有生之年也絕沒有幾次能親眼所見。馮善伊忙跳下了車,想跪卻由拓跋濬擺手攔住。

“這沒有皇帝。”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展開扇面搖著。

馮善伊垂頭看了眼李敷,又看向拓跋濬,終是沒跪,也沒說話。半刻之後,二人便延著護城河走了起來,誰也沒有說話,時而走路,時而垂望河中倒影的景物。直到李敷憋青了臉催了又催,馮善伊看向身側的人:“您的病養好了嗎?”

“噢。”拓跋濬皺了皺眉,似乎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有病,“差不多了。”

馮善伊直接抬了手背,貼緊他額頭,放下時輕道:“還熱著呢。皇上帶病來送我,可是因為於心不忍,還是同情憐憫?!”

拓跋濬愣了愣,好半晌沒有理會,再回過身來,看著她輕道:“會回來罷。”

“逐我是皇上的意思,能否回來也得看您。”馮善伊將這話滾了皮球踢過去。

拓跋濬搖著扇子,白衣青扇倒有那麼絲風景,他揚了揚眉:“腿又沒長在朕這。能夠走得回來還是在你。”

“如果我想回來呢?”馮善伊笑了,“或者說,我本不想走。”

拓跋濬沒有回應,靜了許久,又道:“去了雲中,都打算做什麼?”

“守護先祖的陵寢,誦經唸佛,而後為我大魏祈福,佑我天朝萬民,豐年安世,風調雨順,年年大吉。。。。。。”

拓跋濬終是抬起眸來,難得一笑:“一併求朕多災多難,英年早逝?!”

馮善伊先是一愣,笑眯了眼:“是。”

拓跋濬揚了揚眉毛,彷彿一臉早便知道的深情,終是低聲咳了咳:“恐怕不會如你願。朕至少會活到你回來的時候。”

馮善伊一貫的笑:“您這個樣子,就好似終有一天會愛上我的感覺。”

“是嗎?”拓跋濬冷笑了笑,合起扇子,由她身側走過時輕帶了一句,“再回來時,便要像個人的模樣好好活著。”

手中揉捏的玉墜猛得落下,馮善伊笑色茫然退散。她看著他越走越遠,漸覺得不真實,便出口喚了他:“拓跋濬。”

拓跋濬果然愣下,頓步後緩緩回身,烈日遮映住他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