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玲綺道:“妾身既然進了李家門庭,便是夫君的妾室。有道是出嫁從夫,這個道理妾身還是懂的。不管夫君待妾身如何,妾身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倘若夫君要將妾身趕出家門,妾身無話可說,唯有一死以保全名節。除此之外,妾身是不會離開夫君的。聽聞練師(步練師)姐姐曾對夫君說‘生不同時死同寢’,這也是妾身想對夫君說的話。”
“嗯?”李利神情頓變,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呂玲綺到底是什麼意思,剛才還傷心落淚,怎麼哭過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態度儼然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以致李利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
按照李利原有的思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暫時將呂玲綺留在身邊,卻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等到解決呂布和徐州的事宜後,就放她離開。如果有必要的話,李利會送給她一筆錢財,再給一封休書,這樣以來她以後再找個可靠的男人嫁了。即使男人婚前嫌棄她,等到真正成親之後一切自然迎刃而解,生活一定很美滿。
可是現在呂玲綺似乎是賴上他了,一副跟定他的樣子,大有你若不允,我就死給你看的架勢。這是唱的哪出啊?
“呂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依照我對你父親的瞭解,想讓他主動歸降於我,恐怕行不通,最終還得刀兵相向,一較高下。倘若真到了這一天,平心而論,即使你父親戰敗歸降,我也不會收容他,甚至於殺了他。”眼見呂玲綺的神情不似作偽,李利終於將最有可能出現的情形說出來,這是他的真心話,絕無半點心虛假。
呂玲綺嬌容一變,柔聲近乎於哀求地道:“難道夫君和父親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為何非要拼得你死我活?就算是為了妾身,夫君可否對父親手下留情?只要夫君能夠手下留情,妾身願意竭盡所能服侍夫君,怎麼樣都行。”
李利微微搖頭,道:“如果僅僅是為了我個人,我會答應你。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是一軍之主,麾下還有數十萬將士,身後還有上千萬百姓。為了儘早平定天下,任何擋在我軍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都要剔除,任何敵人都要消滅。這裡面不光是你父親,餘下各鎮諸侯同樣也是如此。若不除掉他們,天下何時才能平定,百姓何時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反之,你父親與我的想法一樣,如果有一天我落到你父親手裡,他同樣會毫不留情殺死我!
這是一個死局,無法和解。唯一解決之法就是,他主動俯首稱臣,歸降於我,否則一切都不可能改變!”
呂玲綺聞聲黯然,俏臉悽苦,失神地輕聲喃喃道:“可他畢竟是妾身的父親,夫君若是殺了他,妾身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李利聞言默然,沉吟半晌,低聲道:“也對。夜深了,你歇息吧。今夜你就住在這裡,明天搬到後面的寢室裡和小喬她們住在一起。如果你想隨軍征戰,明天去找李摯,或者留在後軍,與鈺兒她們為伴。”說完話後,李利起身便走,隨著內室後門合攏,洞房裡再度沉寂下來。
今夜註定有很多人難以成眠,一樁強扭的婚事終究難以消弭一場爭鬥,反而徒增諸多變數。
第004章 烏雲壓城
雨過天晴,兩軍又在南岸休整三日,第四天拔寨起行。
半個月的連綿秋雨使得道路泥濘溼滑,即便是天晴後休整三日再行進軍,道路依舊疲軟,無形中遲滯了大軍的行軍速度。
起行的第一天,當呂布看到自家女兒呂玲綺身披戰甲策馬跟在李利身後的那一霎,他滿臉鐵青,冷厲的眼神似乎要把李利大卸八塊似的,怒火中燒,滿腔憤慨。
然而正當呂布把持不住欲要上前詰責時,陳宮及時拉住他,在他身旁輕聲低語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豈不聞女子出嫁從夫?現如今玲綺小姐已是李利的妾室,如何管教妻妾是他自己的家事,奉先若是冒然前去責問,恐怕於理不合,讓人恥笑。”這是封建禮制,也是男尊女卑社會的固有禮法。女子出閣之後孃家人便不能摻合夫家的家事,這種封建家族制禮數一直沿襲到後世,某些地方至今仍在沿用。
陳宮一席話讓盛怒之中的呂布不禁心生顧慮,駐足不前,臉上的憤恨之色愈發濃烈。這時,陳宮繼續勸慰道:“何況小姐自幼習武,弓馬嫻熟,近年來一直跟隨奉先隨軍出征。這些奉先都是知曉的。奉先愛女心切,在下可以理解,心疼她、愛護她,從不讓她涉足險境,更不會讓她衝鋒陷陣,親自上陣廝殺。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她已經是李利的人了,奉先縱有愛女之心。也應適可而止。玲綺已經長大成人了,且已為人婦,奉先不可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