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麼多好訊息,依然沒有沖淡宮城上方的陰雲。
箇中緣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一日下了朝,陸離便回到了打掃得一塵不染的芳華宮。
陽春三月,滿院子的花紅柳綠也沒能照亮眾人心頭的陰雲,混合著泥土氣息的花香味也衝不淡從牆外飄過來的血腥之氣。
宮牆和地磚都已經洗過那麼多遍了,春雨也下過了,可是殺戮的氣息仍然揮之不去。
陸離進了門,只有兩個新來的不知名的小宮女無聲地行了禮,送上茶來。
這宮裡的舊人死的死、傷的傷,這會兒都不見人影了。
段然牽著陸鈞諾的小手從外面進來,皺眉:“好端端的,你又到芳華宮來做什麼?睹物思人?”
陸離抬頭橫了他一眼,段然心虛地縮了縮肩膀。
他知道陸離還在怨他,所以這會兒陸鈞諾就是他的護身符,片刻也不敢離手。
兩人面對面坐著,沉默了片刻,陸離低頭看著案頭的幾本奏摺:“還是沒有訊息。連反賊的屍首都已經找到了,唯獨她……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連半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
段然努力擠出笑容:“沒有訊息,那就是最好的訊息啊!你想想看:她本來已經落到了反賊的手裡,可是現在反賊死了,她卻不見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殺了反賊,跑掉了啊!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尋常,女中豪傑啊!”
“這番話,你自己信嗎?”陸離反問。
段然扯了扯嘴角。
陸離煩躁地站了起來:“跟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產婆——奇怪的是,產婆的家人也都憑空消失了,你覺得這正常嗎?”
段然編不出什麼話來了。
陸鈞諾在旁聽著,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這時,落霞撐著柺杖站在了門口:“皇上,嫻妃娘娘來了。”
“請她進來吧。”陸離眯起了眼睛。
段然立時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喂,你不是吧?小鳶兒屍骨未寒,你居然要在她的宮裡召見別的女人?看這意思,人還是你請過來的?陸離,你還要不要臉?”
陸離聽到“屍骨未寒”四個字,立時抄起手邊的奏摺扔了過去。
段然敏捷地伸手接住,顛兒顛兒地跑過去放回了桌上。
這時程若水已經進了門,溫婉地低頭行了禮,靜立在旁。
陸離重新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她:“你穿得這麼素淡幹什麼?給誰奔喪?”
程若水打了個寒顫,忙跪了下來:“臣妾一向喜歡素色的。皇上若不喜歡,臣妾回去換過就是了。”
“你不必換了,”陸離冷笑,“你可以先向朕解釋一下——北燕驛館的炸藥,是怎麼回事?”
程若水一驚,仰起了頭:“什麼炸藥?臣妾不明白!”
“把人帶進來!”陸離向外喊了一聲。
小路子立刻同幾個侍衛押著兩個五花大綁的人丟了進來。
程若水臉色微變:“皇上,這是何意?”
陸離疲憊地靠在軟榻上,冷聲道:“該審問的,朕已經問清楚了。你若覺得冤枉了你,不妨叫他二人當著你的面再招供一遍?”
程若水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這簡直是欲加之罪……皇上,臣妾從未見過這二人,他們要把什麼罪名栽到臣妾的頭上?臣妾的為人,您是知道的……”
陸離厭惡地避開她的目光,冷笑:“毓秀宮的小太監胡明宗,三年前曾經受過你的恩惠,對吧?”
程若水的聲音立時頓住了。
但片刻之後,她立刻又俯伏下來:“皇上明察!臣妾曾經無意間救過那小太監是不假,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啊!”
陸離重重地在桌案上拍了一把:“你覺得,朕既然抓到了線索,會在審問清楚之前就把你叫來磨牙嗎?”
程若水面露驚恐之色,呆住了。
段然緩緩地走過去,在程若水的面前蹲了下來:“居然是你?我們知書達禮的程三小姐、端雅高貴的嫻妃娘娘?難怪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你的手段夠狠的啊!陸離在北燕驛館埋炸藥這麼秘密的事你都能打聽到——你等那個機會等了很久了吧?”
程若水拼命搖頭,臉上茫然的神情顯示,她並不想認罪。
陸離隨手拿起一本奏摺在手中把玩著,冷笑道:“驛館的事只是其一,你若要抵賴,不妨連第二件事也一起解釋一下:反賊攻城那天,是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