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姑姑頓了一下,放開手,嘆了口氣:“我有什麼好得意的?鳶兒,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願意打碎你的美夢!你是我的女兒,我豈能不疼你、豈能不願見你有個好的歸宿?陸離的心思不純,我不能看著你為他飛蛾撲火!我知道你心裡難受……難受你就哭一會兒,但是哭完以後,我希望你可以振作起來,好好想想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蘇輕鳶抬手揉了揉緊繃的臉,微微翹起了唇角:“我沒有什麼可難受的。靜敏是他的貴妃,他留宿毓秀宮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他也不是沒有用心找我,你的狗腿子昨天夜裡不是還來報說他發現了那邊的地道出口嗎?”
念姑姑皺了皺眉,臉色不太好看:“你竟然糊塗到這個地步!他找你,當然是因為捨不得你腹中的孩子!他的心裡若是當真把你看得很重,這一夜他應當徹夜無眠才對,哪裡會像現在一樣若無其事地跟別的女人恩愛繾綣!”
蘇輕鳶怔了半晌,仍然笑道:“就算你說的都對好了。就算他心裡沒有我、就算他先前對我的好都是為了哄我的——可我依然願意為他去死,我依然斷斷不可能幫你害他!”
“鳶兒!”念姑姑急了。
蘇輕鳶嘲諷地看著她:“怎麼,是不是對我的反應很失望?”
“鳶兒,你何苦……”念姑姑還想勸。
蘇輕鳶忽然坐直了身子,審視地看著她:“我剛剛可什麼都沒看見!你讓我聽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想毀掉我對陸離的信任?你大概不知道,我看人不靠眼睛,更不靠耳朵——我只信我自己的心!你的手段那麼多,又會巫術、又會咒術,誰知道剛剛我聽到的聲音是不是你幻化出來的?”
念姑姑黑著臉站了半晌,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如今還是信他,我也拿你沒辦法。你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就睡一覺。今後你若是對巫術和咒術感興趣,我可以教你。”
“我不感興趣,不勞您老人家費心!”蘇輕鳶硬邦邦地回道。
等念姑姑走出去,關上門之後,蘇輕鳶立刻垮了下來。
胸口那裡好像有兩隻手在不斷地撕扯著,疼得她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肚子裡的小東西也不安分,搖搖晃晃的,似乎是在裡面打滾,片刻也不肯停歇。喉嚨裡竟然也疼得厲害,每喘一口氣,都像是吞下了一大把沙子。
她一直知道自己並不灑脫,只是事到臨頭,難受到這個程度,還是始料未及的。
道理她都懂,可是心裡……過不去。
想到陸離會用曾經對她的那種溫柔繾綣對待別人,想到靜敏郡主也會像她一樣在陸離的懷中……她的五臟六腑已經一齊翻騰起來。
“鳶兒。”念姑姑忽然推開了門。
蘇輕鳶正忍不住,忽然伏在床邊劇烈地嘔吐起來。
胃裡並沒有什麼東西,吐出來的全是酸水,腹中仍在一遍一遍地絞痛著。
念姑姑什麼都沒說,走過來溫柔地幫她撫著後背,輕輕地拍打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酸水都吐完了,還是忍不住乾嘔。
腸胃彷彿縮成了一團,像是執意要把什麼東西擠出來似的。
念姑姑嘆了一口氣,語氣溫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又何必硬撐著。”
蘇輕鳶按著肚子,苦笑著抬起頭來:“我承認我很難過,你盡情地得意吧。”
念姑姑走到桌旁,替她倒了一杯水。
蘇輕鳶漱了口,把水吐了出來,一滴都沒有嚥下去。
念姑姑知道她胃裡還在痛,就把那碗酥酪給她端了過來。
蘇輕鳶擺了擺手:“你的東西,我是不會吃的。要麼你放我出去,要麼我死在這兒,不會有第三種可能了。”
“你還是要出去找他?”念姑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蘇輕鳶緊咬住下唇,不再多說。
胃裡那一陣陣的痙攣似乎過去了,頭腦卻又昏沉得厲害,大概是因為強撐了一整夜,精力已經到了極限了。
念姑姑端著那碗酥酪站在床邊,有些進退兩難。
蘇輕鳶擦了擦唇角,艱難地躺了回去。
看樣子,對方並沒有放她出去的打算,她大概可以做好餓死在這裡的準備了。
昏昏沉沉之中,蘇輕鳶察覺到念姑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她立時心生警惕,身子卻已虛弱得動彈不得。
念姑姑替蘇輕鳶將臉上亂糟糟的髮絲捋到耳後,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臉:“鳶兒,你何必自苦?帝王無情,一時的恩寵遲早要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