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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摸一摸自己臉上,冷笑道:“難道你這瘋子要買?”

窮儒喃喃道:“瘋子!瘋子,要賣!要買!”

那壯漢真不知對方真瘋假瘋,暫時按下怒火,冷冷道:“你要買多少?”

窮儒仰首看天,茫然道:“統統買!統統買!”

壯漢怒道:“你這窮酸可是要尋老子開心?”

窮儒哈哈笑道:“豈敢!貧儒家財萬貫,只因一女淫蕩,二女兇頑,老妻助虐,三兒無知,將貧儒驅逐離家,乃欲以家財換些畜類來養育,看是畜類知恩報德?還是人類知恩報德?尊駕這是一大群畜類正合貧儒之意,若果不賣,貧儒也不勉強,若是要賣,只怕除了貧儒,便難得這樣一個大主顧了。”

壯漢雖捱過一巴掌,此時卻被窮儒說得心活,臉色略舒,向他打量半晌,將信將疑道:“五百頭豬,每頭價銀十兩,總值五千兩,一百二十九隻羊,每隻價銀九兩,總值一千一百六十一兩。

二者合計六千一百六十一兩銀子,你能夠買得起?”

窮儒屈指一算,呵呵大笑道:“每兩黃金抵紋銀十六兩,六千一百六十兩紋銀,價值黃金三百八十五兩,方才貧儒聽了一曲,出手便是千兩,你這夥畜生不貴!不貴!貧儒除了給價之外,另添十五當作四百兩整數,不知還有存貨沒有?”

那壯漢臉色瞬息數變,愣了半晌,才道:“存貨是沒有了,這是最後一批,前兩天各運兩船上來,閣下想是不曾遇上。”

窮儒大笑道:“果然!果然!那是豬羊各佔一半,每樣都整整六十頭,全已由貧儒買了下來,原來和列位同是—夥。”

那壯漢一聽對方再提起“一夥”二字,猛覺已被罵了,臉色一沉,厲聲道:“他們船在那裡?”

窮儒咳咳兩聲,好整以暇,道:“貧儒要船無用,貨物在博賀上岸之後,誰知船在那裡?”

壯漢微微一怔道:“你們在博賀交貨?”

“當然!”窮儒隨口回答道:“這幾船豬羊,仍請送到博賀,貧儒自當加倍給酬,否則這活口貨也不要了。”

壯漢濃眉一揚,環睛一轉,冷笑道:“貨已下定,萬無再裝上船之理,你究竟要不要?快說。”

窮儒晃一晃腦袋,慢吞吞道:“貧儒並非打退票,而是就地租船運貨,加倍給酬,若不如此,幾百只豬羊,教我如何帶走?”

壯漢沉吟道:“既是這樣說,你且稍待,我問過東主再來!”

他招招手,召來兩名水手裝束的大漢,附耳說了一陣,然後踱著腳步,走上二大桅船,直進後艙,旋見三桅巨船一個黝黑的窗裡,忽然現出如豆的燈光,時斷時續,閃了半晌,壯漢又走回碼頭,改了一付臉孔,向窮儒笑道:“敝東主已經答應,但你可先將貨款送來,並請隨船前往。”

“這有何難?”窮儒搖手人襟,抽出一張莊票,看了一眼,笑笑道:“這是雷州金豐銀號的莊票,恰是黃金八百兩,你若不相信,可找人先把現金提來,貧儒先上船坐候便是。”

壯漢接過莊票隨手交給一位大漢,吩咐道:“你二人進城提款,快去快回!”

他似因窮儒舉止闊綽而微起敬意,遣令二人去後,回過臉來,面向窮儒堆笑道:“區區姓古,名豪山,忝為豬羊總管之職,還未請教閣下臺甫?”

窮儒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貧儒姓吳,大名是生餘,蓋自覺此生已是多餘地。豬羊總管請即裝貨上船罷,不過,還得吩咐貴屬下一聲,起貨務須謹慎,這活口若有傷亡,便要加四倍扣除貨款了。”

古豪山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忽然濃眉一緊,又強作歡容,笑笑道:“貨物既是客官的,我們自會謹慎。”

他一揮長鞭,在空中接連爆出“啪啪”的響聲,接著叱喝一聲:“各船裝貨!”

單桅船上的水手聞聲呼應,紛紛搬豬牽羊,亂哄哄鬧成一片。

這時,臨海城門忽又出現三條人影,並響起如泣如訴琵琶聲,夾著一個少年口音歌道:

“旅魂孤魄對斜暉,吮苦銜哀事盡非,

二女未求能跪哺,三兒尚望拾朱絆,

多年撫養翻成恨,老淚縱橫轉被譏,

我已有家歸不得,伊人空白泣寒幃——”

這三人邊走邊彈,邊行邊歌,歌聲一歇,恰也來到陳列豬羊的碼頭。

歌的是一位年未弱冠的少年儒生,他正挽著一位二九年華,手抱琵琶的白衣少女並肩踱步。身後跟著一位年華雙十的少女,手抱琵琶彈出悽切動人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