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我親眼看到有隻手從側邊搭上黎先生的肩膀,拍了兩下。
黎先生回過頭,和那人打招呼,然後拉著我的手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
那人對我笑笑,不冷不熱,她說她叫琤琤,並遞給我一張名片。
劉琤琤,佳慕內衣有限公司市場部經理。
地鐵來了,我們一起上了車,黎先生站在我和琤琤中間,一直拉著我的手。
我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竟然幻想著黎先生也拉著琤琤的手,用身體擋在我們中間,同時吃著兩份小蔥拌豆腐。
我時不時向後傾斜身子,就為了看琤琤的手是不是好好的放在扶手上。
每次看,她都扶著扶手,我也總是在鬆口氣的同時感到失望,因為我失去了在地鐵裡扮演正室欺負側室的機會。
琤琤下了車,我問黎先生:“為什麼你們會認識?她是內衣公司的。”
他說:“我正要去這家公司上班,我即將成為她的上司。”
我說:“你是一個男人。”
他斜著我:“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說:“是不用質疑,可你要去的是內衣公司,那是女人穿的。”
他說:“這一點也毋庸置疑。”
我說:“你敢換個成語麼!”
他說:“這一點毫無疑問。”
我火了,一把甩開他的手,又被他拉了回去,同時,他還在我耳邊提醒我這是在公共場合。
我因他這句話而熄了火兒,小聲說:“為什麼一家內衣公司要找一個男人去設計內衣,你有這方面的經驗?還是他們覺得你很瞭解女人?”
然後,我看了看左右,湊近黎先生,更小聲的說:“你昨晚脫我內衣的時候解了三次才成功,他們憑什麼覺得你能勝任!你去內衣公司上班,為什麼沒跟我提過?”
他也湊了過來,小聲說:“就是因為女人的內衣釦子是要由男人解開的,所以內衣設計的好不好也該由男人說了算,不好的就要改善。”
我張著嘴,望著他,說:“你會設計內衣?你以後也要天天摸女人的內衣?你還要和那些女人討論內衣舒不舒服,或者什麼樣的內衣能塑造胸型?你……你的工作真是太刺激了!”
他說:“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去做市場部的總經理,不是內衣設計師,我只是研究市場,不是研究內衣的線條。”
我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車廂上面的廣告宣傳畫好一會兒,然後又靠向黎先生,說:“那我以後買內衣能打折麼?或者免費?你們總有定期發樣品吧?”
他很驚訝的看著我,說:“你轉變得真快,你剛才還不能接受呢!”
我說:“女人就是這樣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走出了地鐵,我心不在焉的跟著黎先生,他快走了兩步,走到一個報攤前拿起一份報紙,正準備付錢。
我茫然的看著他,還在糾結內衣和黎先生的辯證關係。
身為一個女人,內衣就是我的盔甲,可我的男朋友即將和我的盔甲成為事業上的戰友,真令身為女朋友的我百感交集。
我不能想象黎先生和一群女同事相處的情景,也不能想象黎先生和各種款式的內衣共事的場面,更不能想象他會不會開始研究什麼型別的女人穿什麼型別的內衣,並且產生性幻想。
我很亂,非常亂,我需要鎮靜劑。
我慢慢靠近黎先生,正準備說點什麼,但我沒看清腳下的臺階,身子一斜,一腳踩漏了。
在我已經快要半坐在地上的瞬間,有一隻精瘦並不健壯的手臂抓住了我的右臂。
那一瞬間,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隻白皙到沒有毛細孔的手,關節很大,但是肉很少。
我叫了出來,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說:“和老師!是你!謝謝!”
和睦是不是那隻鎮定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那個臺階轉移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
鄒之明笑笑說:“我看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他躲開了我的手,雙手插袋。
我也收回了手,說:“我在想事情,所以沒看見臺階。你要去哪裡?”
他說:“回家。”
我這才想起來第一次看見他是在我媽住的單元樓裡。
我說:“哦,我想起來了,你和我媽住在一棟樓裡。”
他點點頭,問我:“你剛才在想什麼?我最近在寫一本新書,我很想知道女人都會被什麼樣的事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