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緊張。
“怎麼,你不願意了?”
那人的手覆到了梁瓊詩的手上。
梁瓊詩條件反射般的點點頭。她不願意。
“你不是就想作帝后麼?入宮隨寡人,與嫁與太子有什麼分別,莫不是你心裡還念著他?”那人說的隨意,卻滿是算計。她曉得懷中這女子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一心就想著爬到那高高的權位上,她願意給她想要的。
但這話落到梁瓊詩耳朵裡,卻是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面上雖然還維持著恬淡,心裡卻彷彿裂開了一條萬丈寬的溝壑。才名貌名都需要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如今的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
人世間最難以忍受的惡毒,莫過於在離目標越來越遠的時候,被人當面戳穿自己曾經有過的野心。有野心沒什麼錯,但當野心最後卻淪為所有人的笑柄,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縱使,那人的戳穿只是無心之失。
梁瓊詩定了定神,暴君既然連這點都知道了,那定是有備而來,不是一時興起。可如今的自己卻真是失了幾分捨我其誰的氣魄。這個世上的才女眾多,如何數都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難道這暴君是希望自己進宮去給哪位鋪路嗎?是趙家的,還是孫家的。亦或是劉家的?
梁瓊詩盤算了半天,反手拉過那人的手,緩緩的寫下‘否’。
否?是說她不願意入宮,還是說她因為不能說話才不願意?
“你忘了你曾經的野心了嗎?你要忘記了你曾想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麼?”那人平平的語氣卻像是拿著鼓槌錘打這梁瓊詩的心。
她忘了麼?沒忘。
可她真的可以嗎?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可,入了宮就能得到了嗎?怎麼會有人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呢?梁瓊詩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有些東西可以擱置卻不能忘記。畢竟,那曾是支撐著自己這個男權社會生存這麼多年的支柱。
“沒忘卻已經決定放棄了嗎?”那人的聲音裹挾著誘惑,讓梁瓊詩的心動了,又痛了。難以割捨,卻被現實所迫。怎麼能奢求六月飛雪,十二月看桃花呢?
那人眯著眼,看著梁瓊詩的手指從她的手掌撤離,然後緊緊的抓著暖爐。她知道她是在掙扎,她也知道自己可以下旨強行讓她按著自己的意志行事。可,那樣沒有意義呀!她喜歡的是那個六年前無比張揚的女子,是那個想要把所有踩在腳下的女子,是那個不顧世俗的眼光,衝著許昭靖喊了只有我才能做太子妃的女子。不是這麼個畏手畏腳,怕狼怕虎的女子。
那人慢慢把梁瓊詩移到自己的對面坐著。
“寡人是誰你知道嗎?”
梁瓊詩點點頭,她知道眼前的人是當今的君主。
“如果知道寡人的身份,你該知道,寡人有操縱萬物的命數。”
是嗎?梁瓊詩不置可否,如果能操縱萬物,那便是神了,不是人。
“寡人名中有個‘昭’。”那人瞧出了梁瓊詩的不認同,便拿過案上的燭火,在梁瓊詩的面前繞了繞,繼續道,“‘昭’的意思便是晨曦,是最先的光。”
是嗎?梁瓊詩自嘲的笑了笑,那移動的燭臺讓她觸到了暖意,又被暖意拋棄了,就如命運同她開過的玩笑。雖然,她也懂了眼前這位暴君,不,或許應該稱為君王的心意。縱使她的眼睛看不見了,他還是願意做她的先導,帶給她光。
“願意嗎?”
君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迴盪著,願意嗎?願意嗎?不願意!她不想在軟弱的時候找到一棵可以攀爬的良木。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它們的前提都得是良的。梁瓊詩似乎又被什麼給刺痛了,她挪了挪腿,想著自己的背後應該是馬車的門。逃跑是不明智的,但她卻可以用此來明智。
掉下馬車一定會受傷。但這並沒有什麼。
梁瓊詩打定主意,便舉手從頭上拔下唯一一根用作裝飾的銀簪。
頃刻間,烏黑的頭髮便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下。
那人皺皺眉看著她的動作,等著下文。只是,看樣子似乎不會同意了,那人舒了一口氣,還好,她還她,那個願意自己獨自前行的她。
那人靜靜的注視著梁瓊詩的下巴,雖然有後退的趨勢,左右移動的軌跡取悅了她,她甚至有些出神,想著那年滿天飛舞的雪夜,也有個女童,一邊後退一邊搖頭,衝她說,自己不能嫁給她,她要嫁得只能是天下。
只是梁瓊詩接下來的動作讓她來不及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