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他連忙讓弟弟妹妹們散了,去前廳會李銳。
“李銳,這種天氣到訪,有何事?難不成是被早上的北風給刮過來的?”齊邵笑嘻嘻地出來見他,見李銳腳蹬雨靴,褲子上還有一大灘水漬,忍不住笑話了一句。
“正是被北風颳過來的。”李銳也不喝茶了,起身拉著齊邵就要出去。
“咦咦咦咦咦?李銳你做什麼!”
“和我去個地方,看一些東西。”
“那也得讓我披上裘衣,換一身外出的衣服啊……”齊邵是世族出身,猶重禮儀。讓他穿著常服披頭散髮的出去,他可不幹。
無奈李銳力氣大,齊邵拉了幾次也沒拉動,李銳一看著齊邵只著了一身棉衫,出去確實會冷,就把身上的狐裘脫下來往他身上一按。
他個子高,加之狐裘本身就是大裳,披在齊邵身上竟一點也不嫌小。
“這樣就不冷了。跟我走吧,馬車在外面等著。”
“罷罷罷,你這般急,定是有什麼要緊事。我就隨你走一趟。”齊邵指著李銳嬉笑道:“這件狐裘我就收下了,你可別捨不得。”
這是要討他一件狐裘穿穿的語氣。
“若此事你能助我。不,能助他們。我的裘衣隨你拿。”李銳一拉齊邵的手。
“走。”
話說李銳拉著齊邵出了齊府,蹬上了馬車,讓馬車速速駛向西城。
齊邵一聽是西城,心中就升起了疑惑。那是貧戶所住的地方,像信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應該是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在那邊的。他要讓他看什麼?
此時正是冬日,天晚的早,雖剛過寅時,可天色已經漸黑。中午落的雹,到這個時候,地上全是水,夜色一降,越發寒冷。
到了更晚的時候,地上怕是都要結冰。
李銳心裡越發焦急,不停的催車伕快一點。
“安全為重。”齊邵不由得開口相勸。馬車裡點著炭盆,他又披著裡外是毛的狐裘,倒不是很冷,只是李銳一身棉衣,看起來讓他這個披著衣服的大人不安。
“要不,你還是穿上裘衣吧。”齊邵準備脫衣。
“不用,我這不是棉襖,是羽絨衣。”李銳拍了拍身上的棉衣,又把前襟扒開一點,給他看裡面細膩平滑的絨衣。“裡面穿了一件貂絨衣和一件狐絨衣。”
“咦?羽絨衣我還能理解。這貂絨如何做成的布?”齊邵伸出手去,摸了摸他身上那件麻灰色的貂絨衣。
觸手細軟柔滑,捏了捏也很厚實。這般密,應該是很暖和。
“這是我祖母取狐絨貂絨做線,用絨線織就的。”李銳得意的把前襟系起來。“這個比夾襖還要暖和。我穿著這個,再加上用鴨絨和鵝絨填充的羽絨衣,其實本不用穿狐裘的。”
穿了直冒汗。
“只是家人總是覺得我穿的少,出門時丫頭硬給我塞上的。”
齊邵捏了捏李銳的棉衣,果然手感與棉襖完全不同。
“令祖母是奇人。”齊邵佩服道,“能用絨毛織成衣服,那豈不是天上織女才有的手段?還有這鴨絨和鵝絨,都是尋常人丟掉的東西,卻能替代棉花作為保暖之物,這簡直是……”
聽說邱老太君和李老國公都是貧寒出身,他們白身加官,即使發達了也不忘本。平日裡如此節儉,更難得所作之物都頗為精奇,以前那射玦如此,現在的絨衣和絨服也是如此。
可惜他是外男,不然一定去日日聽從邱老太君的教誨。
兩人討論著絨衣和絨服,馬車終於駛到了西城。
齊邵跟著李銳下了馬車,抬頭一看西城無數傾倒的房子,以及在廢墟里點著火取暖的百姓,難以置信地張開了口。
他此行之前正在作詩,剛寫了幾句描述冰雹初下的場景的,怎麼都覺得浮誇至極,便擱筆不再繼續提。
如今看著這般慘狀,不知怎地他鼻中一酸,喃喃出聲……
“……片席為廬蔽霜雪,嚴寒更有風難遮。
道逢老叟吞聲哭,窮老病足行不速。
口不能言唯指屋,孫兒倒臥無生息。
李銳聽到齊邵的詩,心中一陣難受,他上前幾步,躬身長揖。
“信國公府願為這群百姓略盡綿薄之力,還請齊兄助我!”
話說李銳帶著齊邵去西城,家中那位僕人也借了齊府一匹快馬,直奔內城。
他一回府裡,就直奔後院,託門口的婆子將李銳寫的信送進去。
顧卿一看信函,頓時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