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內心再怎麼不甘,皇后不悅的眼神一掃過來,她也只能俯身遵旨。皇后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直抵著她的要害,讓她乖乖的後退到門口,方敢轉身出門。
大殿內,張搖光不屑地看了一眼方氏。
在她心中,她所承認的信國公夫人只有兩位,一個是面前的邱老太君,另一個就是李蒙的夫人張靜。
邱老太君不說,這麼多年和李老國公相濡以沫,李老國公對她不離不棄,處處敬重,就算是她,心中也羨豔不已。
而張靜出身大家,容貌品性絲毫不遜色與她,且才華橫溢,精通雜學。當年軍中傳出那管著軍中文書的點校郎乃是女扮男裝的訊息時,她真是瞠目結舌。
一個女兒家竟有如此大膽,能做到這等地步,她真是羨慕不已。
當時她已和聖上定親,倒是不方便去軍營見張靜。後來無意間見過一次,只覺得這張靜容貌清麗,身材纖長,顧盼間神采飛揚,絕非一般女子。
李將軍班師回朝,替自己的大兒子去張庭燕的府上提親,此事才算平息。許多人還笑話李蒙,說他娶了一個膽大妄為,毫無三綱五常之念的女人。她卻覺得,若李蒙娶了任何女人,她心中都會難受,可娶了張靜,她是心服口服,一點悵然都沒有。
像張靜那樣試圖用女子之身站立於朝堂之上這樣的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做出來的。
後來李茂上奏,說是張靜在湖中落水,她是半點都不信。別說殉夫,若說她拿著刀去把那刺客千刀萬剮了,她才覺得那是張靜能幹出來的事。此事本應該徹查,可先皇和聖上的意思是公府已是多事之秋,不可再生漣漪,若牽連太廣,信國公府上要出大禍。
所以此事只能等待李蒙的遺子長成後,再慢慢調查。好在當年口供與證人都在,此事若真要查起來,倒也不是無跡可尋。
如今宮內宮外傳遍了李茂的夫人刻意“捧殺”親侄的傳聞,更是讓她覺得和這女人站在一個屋簷下都顯骯髒。
她雖也玩弄手段,卻從來不殘害孩子。
她就說,李蒙與張靜之子,為何是那般模樣。真是……
一想起那小胖子連自己起身都不行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要杖責那方氏的衝動。
這幾年信國公府重孝,方氏從未入過宮,她與她又沒有什麼接觸,竟不知道這位明明也是書香世家出身的女子,竟然能愚蠢到這種地步!
罷了,邱老太君都已經壓住了方氏,她還擔心什麼。
如今她要籌謀的,另有他事。
顧卿和皇后單獨呆在空蕩蕩的殿中,看著周圍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心中七上八下。
憑她多年來看遍電視劇的經驗,若是皇帝/皇后/太后/妃子將某人留下來,單獨有要事商議,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最起碼,不是好辦的事。
就以她那…5的宮鬥宅鬥經驗,以及連渣滓都沒有的政治覺悟……
她還是好好在後院養孩子吧。
顧卿看著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明黃交領翟衣的張搖光靜靜地站在那裡沉思,突然感覺這個女人和上次在“如是庵”裡見到的完全不同。
若那時候她覺得這個女人比邱老太君記憶中的“搖光姑娘”要成熟上太多的話,那這個穿著皇后朝服的“搖光姑娘”,已經被模糊了年齡。彷彿她天生就該是這個姿態,這個相貌,這個打扮。
即使是根本不生長在封建社會里的顧卿,也能感覺到那種母儀天下的那種威嚴,以及那種身為女主人的自信。
剛剛跟著一大堆女人一起朝拜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來,可如今就剩她們二人,在這空曠的大殿中獨處時,她立刻就能感覺到那迫人的壓力。
好吧,顧卿承認她是嫉妒加羨慕了。人家一三十歲婦女穿著皇后袍服站在那裡也能讓她產生“啊這個是古代的皇后人好漂亮啊衣服好漂亮啊我是不是該叩拜叩拜”的心理,可她穿著一身國夫人的誥命禮服,卻活像穿錯了衣服的婦人,完全沒那個氣質。
她有時候甚至能感受到,就連方氏也隱隱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老夫人為何如此看本宮?”張搖光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本宮臉上留有髒汙?”
“呵呵,不是,不是,臣婦見到皇后如此威嚴,看的呆了。”顧卿微笑著躬身,“臣婦自慚形穢。”
張搖光上次被顧卿那句“搖光姑娘……的長輩”打擊的不輕,聽到顧卿誇獎她有皇后的威嚴,而且明顯口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