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那麼缺電嗎?那你說你想幹什麼?”
“我什麼也不用他,除了給我盯住一件事兒。”
“啥事兒?”
“減刑。”我和遊平幾乎同時說出來,相視笑起來。
藏天愛似乎意識到問題的嚴峻性:“減刑?不是說減就減的吧,會不會有什麼原則上的問題,我姐夫這個人出名的倔頭,太出格還真怕有難度。”
我剛要給她繼續補課,她已經開口:“不過看跟誰,要在你身上,就是犯錯誤,也得逼他犯一回了,你想減多少?”
遊平撲哧樂了:“你這個大科長怎麼這麼幼稚?麥麥的意思,就是要老耿在權利範圍內,把指標留給自己人一個,權利範圍內啊,犯什麼錯誤?”
藏天愛迷惘地笑著:“是這樣啊,我對監獄系統的情況不熟悉。”
我又簡單跟他們說了下我的狀況,儘量美化了幾句,遊平看著我的手說:“哥們兒你別騙我了,看你手裂的。”
我笑道:“這算什麼,我們那裡太冷,總不能讓姐夫單給我配一個手爐吧。”
藏天愛說:“也沒給你帶什麼東西,不知道這裡忌諱什麼,我倆讓‘老耿’給你上了1000塊錢的帳,你看還需要什麼?”
我感謝道:“不用了,這已經太破費。”
遊平塞給我一盒“三五”說:“裝起來,裡面有兩張。”
我趕緊把煙塞進上衣口袋。藏天愛皺眉看著,不明白我們在搞什麼把戲。
又聊了一會兒大學時的情況,氣氛變得活躍起來,有些圍露夜話的意思了。
耿大隊清咳一聲,推門回來了,我趕緊從舒適的真皮沙發裡彈起來。
“怎麼樣,幾個老同學聊透了嗎?”
我們紛紛表示聊得很好,耿大隊笑著衝我說:“那就好,以後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就直接找我。”
“謝謝耿大隊。”
“天愛,小遊,你們還有事嗎?”
“啊,沒了沒了,什麼時候想麥麥,我們跟你聯絡。”
“那這樣吧,麥麥你先回工區,我跟你的兩個同學再聊聊。”
我笑著道別,出門的時候,看到藏天愛似乎惆悵起來。
出了辦公樓,我先奔了廁所,到裡面把煙盒開啟,看見煙的縫隙裡夾著兩張疊得很緊的百元鈔票,趕緊捏出來,深深地塞進鞋幫裡了。
第五節 活躍分子王老三
遊平他們走後不到一週,我在失去自由16個月後第一次喝上了酒。
當時的酒,老三拿我的現金,託鄧廣瀾去辦理的。100塊錢買了6袋“大高粱”(外面可能2塊來錢一袋吧),我們留了兩袋,其餘奉獻給二龍和林子了,皆大歡喜。
這時候老三已經和初來不久的鄧廣瀾混得熟稔,老三有這樣的需要和手段。
其實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我指的是買酒的事,好在老三事先就給我保證:“一旦出了事,大家誰也跑不了,廣瀾要不咬住,就把我牽出來,但你放心,事情到我這裡,就打住了,我絕不會再往下吐。出來的人越多,事情越糟。你把心放肚子裡就行了,真出了事兒,你看三哥是個什麼樣人吧。”
其實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我指的是買酒的事,好在老三事先就給我保證:“一旦出了事,大家誰也跑不了,廣瀾要不咬住,就把我牽出來,但你放心,事情到我這裡,就打住了,我絕不會再往下吐。出來的人越多,事情越糟。你把心放肚子裡就行了,真出了事兒,你看三哥是個什麼樣人吧。”
他沒有跟廣瀾說出錢的真實來源,他只說是他自己進的,這樣既“保護”了我,更顯示了他也是有“能量”的。事情總有些我們意想不到的微妙。
勞改隊裡持有現金的犯人,就象社會上揣著好幾國護照的騙子,總是很晃眼的,至少表示你不是個常人。現金在裡面有兩個主要用途,一是透過外來人員給捎酒帶菜,這種勾當偶爾也透過熱心的墮落管教來完成;保留現金的另一個陰謀就是為越獄做準備,這比較少見。總的來說,藏有現金的犯人,在別人眼裡,多少帶點牛逼和神秘的色彩,因為一個小鳥是不可能有現金的。當然風險和成就感也總是成正比的,值得僥倖的是,裡面違紀被抓的的風險係數,和外面那些貪汙犯的暴光率一樣低得可喜。
我回憶不起來當初在廁所往鞋幫裡塞現金的時候,除了緊張興奮外,還有別的什麼心理了,我當時甚至不清楚:我要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那晚喝酒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