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過了立秋的時節,雖然國內很多城市還炎熱似火,但是塞北草原的傍晚頗有些寒意了。到了夜間最低溫度更是接近了零度。有些蒙古包裡開始燒煤取暖,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煤煙的氣味。
“你看,這就是蒙古的現狀,堂堂首都還不如國內一個三四線城市的建設。這些年差距更是越來越大,比起國內差遠了!”
帖木兒看著遠處灰濛濛的天空,面色平靜地說道。雖然名義上是蒙古人,但是他語氣裡卻總是隱隱地以漢人自居。
或許,他比任何漢人都有一顆赤子炎黃心。
“前輩平時都做些什麼呢?”阿衝輕聲地問道。
“我們家族的人主要是在蒙漢邊境活動。蘇日勒和克是運煤車司機,他們主要在蒙古和內蒙之間跑長途運輸。現在生意不好,他也停工一段時間了。
我現在年紀大了,跑不動了。以前經常在內地做些牲畜生意,偶爾也會給去內蒙、藏區的遊客噹噹嚮導。為了尋找鐵騎令的下落,我的足跡遍佈大半個漠北,有些地方比當地人還要熟悉。”
帖木兒緩緩地說著,眼神裡突然孕育出一絲笑意。
順著他的眼光往遠處看去,只見一群身穿蒙古袍的小男孩正騎著馬在草原上奔跑。兩側有很多輛摩托車跟著他們一起疾馳,場面看著非常熱鬧。
帖木兒踏前一步,伸出兩指在嘴邊嘬了一聲悠揚的口哨,領頭的一個孩子調轉馬頭向這邊奔騰而來。不一會兒,這個小小的騎手奔到他們身邊,輕盈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這個小男孩看起來只有**歲大,站在那裡還沒有馬肩高。
帖木兒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喜悅之情,“他叫阿日斯蘭,我的小孫子!將來,是要繼承我衣缽的男人!”
帖木兒說著捶了捶胸口。從老人自豪的神情來看,阿日斯蘭很可能就是下一代的蒼狼傳人。
“爺爺、叔叔!”阿日斯蘭牽著馬走到兩人身邊,脆生生地叫道。
“你也會中文?”阿衝納悶地看著這個滿臉稚氣的小男孩。
“阿日斯蘭,告訴叔叔你的名字在漢語裡是什麼意思。”帖木兒看著小男孩和藹地說道。
“叔叔,阿日斯蘭在漢語裡是雄獅的意思!”小男孩大聲地說道,眼神裡充滿了自豪之情。
帖木兒轉頭跟阿衝解釋道:“阿日斯蘭從小就跟我學習中文。雖然蒼狼一族世代在塞北生活,但是我們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漢人後代的身份。”
阿衝點點頭,帖木兒的蒙古包裡藏著很多漢文書籍,既有《史記》、《漢書》這樣的古典書籍,也有《唐詩宋詞三百首》、《中華上下五千年》這樣的通俗流行書。看來平常這爺倆都是在自習自研,難怪帖木兒說話總是有種老氣橫秋的書本味道。
帖木兒沉吟了一下,對阿衝說道,“在烏蘭巴托儘量不要講中文,這裡很多人不喜歡漢人,這裡面有很多歷史原因,以後有機會我再詳細告訴你。”
阿衝點點頭,在蒙古的這幾個月以來,他碰到的很多牧民都比較淳樸友好,但是在稍大的城鎮裡遇到的情況就截然相反,很多人一聽到他說中文,態度就會變得很惡劣。
“雖然很多蒙古人仇視漢人,但是蒙古的很多大型工程都是國內援建的,烏拉巴託最大的百貨大樓就是按照京城王府井的模式仿造的,這裡賣的很多商品也都是中國製造。”帖木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無諷刺。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群蒙古人圍著幾個人在激烈地爭吵,高大壯碩的蘇日勒和克也夾在其中湊熱鬧。
帖木兒看著人群皺了皺眉頭。跟阿日斯蘭說道:“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阿日斯蘭把馬韁交給爺爺,一溜小跑奔了過去。不一會兒,帶著蘇日勒和克一起回來了。
“爺爺、叔叔,那邊有三個漢人,他們說是在找人。”阿日斯蘭脆生生地說道。
“那幾個人一過來就大吵大嚷,說有個同伴在這裡走丟了。聽到他們說漢語,岱欽就帶人把他們圍起來了。”蘇日勒和克幸災樂禍地說道。
這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大漢竟然也會說漢語,只不過說起來磕磕絆絆的,有一種非常明顯的口音,不像帖木兒和阿日斯蘭說的那麼流利。
“他們不是漢人,是廓爾喀傭兵!”阿衝突然說道。
阿衝的視力極好,雖然隔得非常遠,但他還是看出那幾個人鼓鼓的腰間和露出來的狗腿彎刀刀柄這些人肯定不瞭解烏蘭巴托的風俗,還以為中文能在這裡通用,結果惹了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