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雖猜到一星半點,仍是十二分的驚訝,關押在衙門大牢裡的人,還是朝廷重犯,怎麼說死就死了,那朝堂上還不得炸鍋呀?
“洪縣令來上任的第二天,叫提審牢犯,誰知一夜間全死了。”黃老爹聲音淡淡的,心底卻有些發涼,他瞥一眼金穗,發現她只是有些呆怔,並沒有害怕,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洪涵鞏忒倒黴了!
黃老爹補充道,洪涵鞏已向兗州府申請,全國通緝土匪首領。
他不欲金穗一直沉浸在這個沉重的話題裡,便問起金穗這幾日和賀掌櫃又學了什麼。
金穗細瞧黃老爹的臉色,發現他是真的不知情,便支支吾吾地將姚瑩瑩被點名入宮選秀的事說了一遍,說到自己主動請纓調查,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黃老爹臉色黑如鍋底,她越發不敢說是入了賀世年的套。
賀世年這個局,明顯是姚長雍親手佈置的。而與姚長雍之間的些微齷齪,金穗並不想黃老爹知曉。她不是怕丟臉,她只是下意識地認為,若是黃老爹發現她與姚長雍之間有些什麼,黃老爹一定不會再放任她在外行走了——即便她與姚長雍是真的沒什麼。
黃老爹痛失兒子兒媳,對她的名聲看得比她自己還重。
“你太糊塗了!這是多大的事兒,你當是娃兒們過家家,說查到就查到,說攪合就攪合的?”黃老爹出離憤怒了,只差點著金穗的鼻子罵,“膽子太大了!”
“可是爺爺,你沒看到姚大姑娘的模樣,是真的生無可戀,茶飯不思。她先前對我那好,我實在是不忍心,我曾經還讀過那本書,說起來也是有些嫌疑的……爺爺,我後來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實在沒臉再去跟姚老太太說不願意查,這幾天都不敢見她老人家……”
黃老爹細看金穗,果然見她滿臉悔意,她又一直說後悔,黃老爹反而嚴肅道:“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做到,即使做不到,也得盡全力。罷了,橫豎有姚老太太看著,出不了大事兒,我瞧著姚老太太放手讓你去查,也是信任你的意思。且有姚二姑娘做頭陣,你多上些心,查到是誰傳出去的便罷,其他的,你就不要多管閒事。”
頓了頓,黃老爹又道:“姚府這回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金穗鬆口氣,黃老爹說什麼,她應什麼,心裡卻沒有輕鬆的感覺,想到要查案子,真是鴨梨山大。
和黃老爹膩了一個多時辰,金穗親自下廚做了一份餛飩做夜宵,方回房安寢,因心事重,到下半夜才睡著。
黃老爹歸家,金穗不願再住在姚府,早晨早早過府,讓姚瑩瑩回憶到底將畫評送給誰借閱過,再商量一番如何展開調查,下半晌的時候便回到黃府。她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有黃家的,還有蜀味樓的,莊子上又趕上農忙。
黃老爹心疼她,提出她分擔一些,金穗卻覺得自己的精力還能應付,且黃老爹也有不少焰焰坊的庶務要處理,便推辭了。到後來,反而是黃老爹日日敦促灶房做些補身子的湯給金穗,又把農事接過來。
姚瑩瑩沒上女學堂時,閨中少有好友。
因當年她祖父、二祖父、父親死後,姚老太太先是點族人去找證據,族中人擔心姚太后的勢力,不肯出面相幫,接著是族中幾個輩分長者欲趁機霸佔姚府的財產,誰知姚老太太有雷霆手腕鎮壓。這兩件事讓姚老太太對姚家族人失望至極,與族中來往不親密。姚瑩瑩因此只親近表兄弟姐妹,在姚家本族裡面卻沒有親近的族兄弟姐妹。
而她的姑母、舅舅家又離得較遠,直到上女學堂才多了親近的閨中朋友。姚瑩瑩的畫評自然只是借給過閨蜜,其他人她是不會隨便借的。名單上的人,看著誰都不像是洩露畫評的人。
姚真真小大人似的嘆口氣對金穗道:“無論是誰洩露了大姐姐的畫評,大姐姐都不會好受的。”
金穗點頭表示贊同,友誼這個東西在忠誠時猶如蜜糖,在背叛時則如砒霜。
姚真真感傷片刻,正兒八經地問道:“黃姑娘,我們用什麼理由去請這些小姐們呢?總不能一個個上門問吧?”
姚真真可能是因為事事有人為她料理好,她很少動腦子,遇到問題最直接的處理辦法便是問別人怎麼辦。
金穗反問道:“二姑娘有沒有好法子?”
姚真真一呆,絞盡腦汁想了半晌,說道:“不如我們辦個詩會?”
金穗點點頭,示意她往下說。姚真真擰眉道:“以賞花的名義最好,小姑娘們最愛附庸風雅。可是,我們在學堂時每個月都有賞花會,縱有什麼花都賞過了,恐怕有人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