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不掌兵!”柴紹猜到史大奈會不高興,笑了笑,沉聲提醒,“如果能及時趕到高陽,把竇建德堵在滹沱河以西,他們這幾天受的罪,老子肯定會有所補償。可如果讓今天探路那夥人搶了先手,非但他們免不了傷亡慘重,你我估計也少不了要親自提刀陷陣!”
提起上午時遇到的那夥來歷不明的流寇,史大奈心中就是一凜。追隨唐王起兵以來,他也曾經歷過許多大陣仗,卻從沒見過那麼不怕死的人。僅僅是十餘騎,居然敢在兩萬大軍面前且戰且退。如果不是柴紹斷然命令他的親衛營出手,估計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下他們。可儘管如此,也讓其中一個人逃了出去。按正常戰馬奔跑速度估算,那個漏網之魚此刻已經逃到了百里之外,早就將自己所在這支“隋軍”的訊息送到了敵人之手。
由於沒能逃走的流寇都力戰而亡,所以至今大夥還不清楚這些流寇是誰的部下。對方此時駐紮在哪,手裡有多大實力,是不是跟竇建德一路,這些詳細軍情也一概無從得知。唯一讓史大奈清楚的就是,腳下的官道不會再是一條坦途。敵軍隨時都可能在前方殺出來,隨時都可能阻斷自己的去路。
想到這兒,他心中的火氣漸漸熄滅,衝著柴紹拱了拱手,低聲說道:“謝大將軍指點。屬下愚鈍,一時沒想到那麼多!”
“你懂得愛護士卒,也是好的!”柴紹笑了笑,換了幅柔和的口**說道,“但我麾下這些弟兄,與你麾下那些弟兄略有不同。這幾年仗打下來,他們已經都習慣了我的風格。所以,你和你的弟兄還是遷就我一下。等打完了這仗,我再親自把盞向大夥賠罪!”
一個巴掌加一個甜棗,打得史大奈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只好又拱了拱手,笑著回應:“大將軍客氣了!既然調到大將軍麾下,理應接受大將軍節制才對。”
“什麼節制不節制的。你我俱在唐王麾下稱臣,話說得那麼見外做什麼?”柴紹在馬背上伸了個懶腰,非常隨意地說道:“我也就是沾了祖上的光,得了唐王賞識,所以才讓你暫時屈居我的帳下。往後老哥你指日高升,說不定哪天我還要給你做副將,聽你號令呢!”
“嗯,不敢,史,末將不敢!”史大奈彷彿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人剝了個精光,滿臉通紅,在馬背上長揖施禮,“大將軍真的言重了。能在大將軍帳下奔走,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真的?”柴紹伸出手中皮鞭,只是輕輕一託,就托住了可史大奈胳膊,望著對方的眼睛追問。
史大奈本是胡人,肚子裡哪有世家子弟那麼多彎彎繞。臉色登時愈發紅潤,頂著著滿腦門的汗珠回應道:“真的,十足十的真。如果史某,不,如果屬下今後敢有半點對大將軍不敬之處,就請大將軍拿我正軍法。屬下肯定不敢反抗,也肯定沒有怨言!”
“那倒不至於。你老史乃唐王的臂膀,我可不敢隨隨便便拿你怎樣!”柴紹笑著一收胳膊,登時把史大奈又閃了個趔趄。“但咱們兩個既然有幸為袍澤,就要生死與共。如果柴某有做的不妥的地方,煩勞史兄給擔待一二。當然,如果你史老哥有什麼麻煩,做兄弟的我也肯定給你兜著!”
“那是,那是!”史大奈連聲回應,心裡再不敢對柴紹有半點輕蔑之意。甭說對方這顆百孔玲瓏心讓他又敬又畏,就憑對方剛才輕描淡寫間流露出來的高明武藝,也讓他史大奈不敢不低頭拜服。奚人以狼為神,狼群中以強者為尊。武藝高強,心機又足夠深沉的柴紹,無疑是這兩萬多人中的最強者。所以,他史大奈理當受對方差遣。
談笑間壓服了史大奈,柴紹心情非常舒暢。用手向不遠處奔騰的濡水河指了指,笑著補充道:“人的潛力幾乎是無限的。剛才不還都喊累麼?你看,馬上就要渡過濡水了,也沒一個人掉隊!只要過了前面這條河……”
話說了一半,他突然靜了下來。兩眼直勾勾地盯住河對岸,一眨不眨。但是,此刻對岸什麼都沒有,只能看見河畔的蘆葦在風中搖曳。或疏,或密,高高低低,與遠處的藍天白雲遙遙相映。
“柴秀和,帶騎兵靠近河岸,沿岸搶佔渡口和橋樑!”沒等史大奈看出端倪,柴紹扯開嗓子發出一聲吶喊。
走在隊伍前面的兩千多名騎兵立刻抖動韁繩,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騰起的煙塵遮天蔽日,嗆得行進中的步卒們幾乎無法呼吸。煙塵中,淒厲的號角聲猶如龍吟,“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然後是柴紹身邊傳令兵的齊聲吶喊,“全體加速,沿著河岸般急行。掉隊者在史大奈將軍旗下集結,慢慢追趕主力。加速,搶佔渡口和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