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善與惡,只存在相對的好與壞。
艾爾猛然從地上撿起一片碎玻璃,衝向壓在謝賢身上的怪物。他知道自己的戰鬥力比之怪物微不足道,所以也沒希望能打過怪物,他的目的只是干擾,為謝賢贏得片刻喘息的機會。
他此刻不想去明白自己這麼做的動機,也不想接受來自大腦的譴責,他只是想這麼做,所以就做了。
尖銳的玻璃刺入怪物身體時,怪物猛然大叫一聲,被謝賢反壓制的四肢掙扎不已,然而片刻之後他就從驚慌中脫離出來,尾巴一甩,直接將艾爾甩出幾米之遠的距離。
與地面幾次劇烈的撞擊後,艾爾就因為身體自我保護而短暫昏迷過去。。
此時的謝賢正在竭力反抗。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心臟好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穿透,那種痛苦讓他一下子繃緊了所有的神經,附著在骨頭上的肌肉甚至因為過於緊張而開始緩緩滲血。
而體內,本體開始蠢蠢欲動。
謝賢能感覺雙眼因為劇烈的緊張和體內的衝動而漸漸變成一片血色。他竭盡所有力氣踹開壓在上面的怪物,然後藉著脊背的彈力撲向怪物,同時牙齒狠狠齧入怪物的身體。
怪物因為痛苦而尖叫起來,然而對方卻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就算他幾番甩動打滾,咬在頸部的牙齒依舊不肯放過一絲一毫,反而得寸進尺。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謝賢被怪物折騰的滿身鮮血,神志不清,直到怪物的呼吸越漸衰弱,艾爾才從昏迷中醒過來。
腦部陣痛和身上的撞擊傷口讓艾爾有些理智迷糊,他失神一樣呆坐在原地少許,灰色而朦朧的視線才漸漸變清晰。他看見謝賢緊緊抱住怪物,和怪物一起無力地躺倒在地,而他們身邊濺滿了觸目驚心的鮮血。
就在艾爾認識現狀的時候,一陣陌生的腳步聲讓他猛然轉頭。在看清阿爾伯特肩上扛著火箭筒,正準備瞄準發射時,艾爾猛然從原地站起,衝向阿爾伯特,將對方的身子撞得一晃,那噴著白煙的火焰彈就偏了幾許角度,從謝賢所在地方的上空掠過,轟然炸燬一座不遠的高樓。
高樓坍塌的聲音斷然響起。碎裂的磚塊混著濃濃白煙噴發,聲音狂烈地墜毀在灰褐色的地面上。
“你到底做什麼!”當阿爾伯特反應過來時,他勃然大怒,狠狠揪住艾爾的領子大聲質問:“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幹了什麼!你救了一個怪物!”
“你……你他媽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艾爾垂下頭默默忍受著譴責。他甚至希望對方能狠狠揍他一頓,這樣他也許就不必因為內疚而良心不安。然而當阿爾伯特抽出手槍,向著謝賢所在的方向前進時,艾爾仍是不顧內心的不適,出手制止阿爾伯特的行為。
“不要開槍。”內心的千言萬語,千絲萬縷,只能透過這著乾澀的一句表達出來。不是不知道自己所做很有爭議,不是不知道阿爾伯特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他不忍心。
他不能看著謝賢被人殺死。只要他還活著,對方就必須活著——除了不可抗拒的自然,沒有什麼人力能阻止他這麼做。
譴責也好,痛恨也好,鄙視也好,他都能忍受,只要對方不死。
“給我一些時間……交給我來處理。”艾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腦子裡現在空得很,陌生而強烈的衝動在他的體內引起靈魂的顫抖。他想去看看謝賢。
有時候情緒就是這麼反覆無常,你可說他傲嬌,你也可以說他矯揉造作,但當他來臨時,你抗拒不得。因為越是抗拒,就越是渴望。
艾爾的腳很自然地邁出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一步一步,逐漸走向靜躺在地上的謝賢。
有時候,他也想知道生命究竟是什麼東西,是為了什麼存在。這種空曠虛無到讓人想放縱的生命,究竟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堅韌無比。
生命漫長而虛偽,因為人類按照自己的理解貼上虛偽的標籤。生命就是這樣無聲的存在著,就像天空無聲存在一樣,但就算他再怎麼無聲,也不能折損半分他存在的重要性。
“謝賢……”,艾爾呢喃著,在謝賢身旁蹲下。那個曾經恐怖如惡魔的男子如今已經閉上雙眼。他的眼皮被骯髒的血液沾染,而臉上則到處是傷痕和血跡。
就是這個人,告訴他不要死。要活著。
就是這個人,在生死不知的末世裡說要護著他到達人類的基地。
就是這個人,讓他覺得恐懼又不能割捨。
如果對方是人類多好,沒有殺戮,沒有血腥,也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