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弗陵又來看過雲歌兩次,可雲歌每次都只盯著牆角,一眼不看他,說話十分客氣有禮,可那種客氣禮貌只會人人覺得她的冷淡和疏遠。
劉弗陵每來一次,雲歌的病勢就會反覆。
有一次甚至又發了高燒,搞的張太醫完全不明白,病情明明已經穩定,怎麼會突然惡化?
從那後,劉弗陵再沒來看過雲歌,徹底小時在雲歌面前。
只有侍女抹茶與雲歌日日相伴,於安偶爾過來檢視一下她就飲食起居。
那個攪翻了她世界的人好似從未存在。雲歌也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沒有錯,一切都沒有錯!
她總在昏睡中憶起,夢中的碎片十分清晰。
深夜時,會聽到隱隱約約的蕭聲,綿長的思念如春雨,落無聲,卻有情。
她沒夢裡的碎片中,似乎是欣悅的,有大漠的驕陽,有唧唧喳喳的故事,有嘻嘻哈哈的笑。
可她會在醒來後努力忘記。
清醒的時分,全是痛苦,各種各樣的痛苦,根本不能細思,她只能什麼都不想,什麼都忘記。
一日午後,藥力剛褪。
雲歌似睡似醒間,半睜開眼,看到一抹淡淡的影子投在碧紗窗上。
她立即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不知道。
中午的太陽,正是最烈。
那抹影子一直未消,她也一動不敢動。
聽到於安細碎的聲,那抹影子低低吩咐了句什麼,終於消失。
她緊懸著的心才稍松,接著卻有想哭的感覺。她一邊告訴自己,沒有道理,怎麼能想胡亂哭?那只是個好心搭救了她的陌生人,一邊卻有淚印到了枕上。
從此後,每個中午,雲歌人躺在榻上,雖然剛吃過藥,本該最瞌睡,神思卻總是格外清醒。
每個中午,他都會揀她吃過藥的時分來看她,也都只是隔著碧紗窗,靜靜地站在院中,從未踏入屋內。
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有時時間長,有時時間短。
屋內,屋外,這一站就是兩個月。
一日晚上。
抹茶服侍雲歌用過藥後,雲歌指了指屋中的藤椅,又指了指院內的紫藤架。
抹茶以為她想出去坐,忙說:“小姐,不可以呢!你傷得重,還要再養一段時間,才好下地。”
雲歌搖了搖頭,再指了指藤椅。
抹茶終於會意,雖不明白雲歌想做什麼,仍依言把藤椅搬到紫藤架下襬好。
雲歌隔窗看了眼外面,又闔目睡了。
第二日。
劉弗陵來時,聽屋內安靜一如往日。他仍舊頂著烈日,立在了碧紗窗下,靜靜陪著她。
即使她不想見他,可知道她在窗內安穩地睡著,知道她離他如此近,再非不知距離的遙遠,他才能心安。
於安來請劉弗陵回去時,看到藤架下的藤椅,皺了眉頭。
抹茶立即惶恐地低聲說:“不是奴婢躲懶沒收拾,是小姐特意吩咐放在這裡的。”
劉弗陵已經快要走出院子,聽到回話,腳步立即停住,視線投向窗內,好似要穿透碧紗窗,看清楚裡面的人。
於安驚喜地問:“小姐說話了?”
抹茶搖搖頭。
於安不知道皇上和雲歌究竟怎麼回事,不敢深問,不過既然是雲歌吩咐的,他自不敢命抹茶收了藤椅,遂只擺擺手讓抹茶下去。
於安對劉弗陵低聲說:“皇上,七喜來稟奏,霍光大人已經在上頭的大殿等了一陣子了。”
劉弗陵沒有理由會於安的話,反倒回身走到藤架下。一言不發地在藤椅上坐了下來。
於安又是著急,又是不解,剛想問要不要讓人傳話命霍光回去。
劉弗陵卻只坐了一瞬,就又起身,匆匆離去。
於安看得越發糊塗,只能揉著額頭,恨爹孃少生了兩個腦袋……
雲歌的傷好得極慢,一半是因為傷勢的確重,一半卻是心病。
等勉強能下地時,已是深秋。
在榻上躺了兩個月,雲歌早已經躺得正副骨架都癢,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說可以下地,立即就想出屋走走。
抹茶想攙扶雲歌,她推開了抹茶,自己扶著牆根慢慢行。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這些事情在她驟然顛倒的世界裡根本不算什麼。
雲歌沿著牆慢慢走出了院子。不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