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回答,這才鬆了一口氣靠在床邊歇息。
這麼一放鬆下來,他才感覺到方才撞到凳子腳上的腳踝狠狠扯痛,他不甚自然地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眉頭蹙得更緊,顧竹寒分明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今晚一整晚都在失態。
凌徹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尷尬地轉了轉臉,“你病重的那幾天晚上總是睡不安穩,每次床上有動靜,我都……”
他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顧竹寒卻是在黑暗之中目光灼灼看著他,她忽而輕嘆一口氣,問道:“你的眼睛什麼時候能好?”
“快了。”凌徹答了兩個字,似不願多說,顧竹寒則是知道凌徹中的毒定是十分難纏,能在水中喂毒,並且一滴毒血的作用都這麼大,定不是一般大夫能治療的,若然怪人能夠出手相助的話,那麼……是不是能夠有治癒的轉機?
顧竹寒藏了幾分心思,凌徹歇了一會兒見她沒有事了,這才站起來,拐著被撞痛的右腳姿勢十分別扭地走回軟榻旁邊,再一次躺了下來。
顧竹寒看著他在黑暗之中並不十分清晰的剪影,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她別過了臉,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凌徹還有其他人是怎樣度過這十來天的。
這壓根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
一夜再也無夢。
凌徹早上接到凌七給他帶來的訊息,又見顧竹寒無甚大礙,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房間。凌徹走了之後,黎致意才在梅開的陪同下捧了一個托盤進來,顧竹寒聞著香,也覺得自己今天好了許多了,應該要下床走走活動一下筋骨。
不知道梵淵用了什麼藥來治療她的病症,雖然渾身還是乏力,可是體內一直不安分的兩股真氣卻是得到了有效的緩和,是以她通身舒暢,比平日裡還要精神百倍。
黎致意見她吃得高興,病好得也快,心情跟著好起來,倒是梅開在一側冷眼看著她有滋有味地吃粥,那表情似乎十分痛恨。
顧竹寒眼神兒好得很,從梅開進來到現在看見的都是他的臭臉,唯有抬頭問他:“梅開,我又得罪你哪裡了?”
“哼,紀大人深明大義哪會得罪我什麼。”梅開扭開了頭,不願意看見她。
“你這個小屁孩,別這麼多廢話,說話帶刺不是你的本色,有什麼話直接攤開來說。”顧竹寒見他如此彆扭,忍不住要逗逗他。
“我說你年紀比我小,說話帶刺的時候比我多,好像更像小屁孩吧?”幾天沒有見梅開口齒居然伶俐了這麼多,顧竹寒不禁銳了目看他,看來自己得罪他的事情十分惡搞,其實她心中也隱隱想到了是什麼緣故,只是,她並不想由自己親口揭開,是以裝傻扮懵地看著梅開,梅開最後被她看得忍無可忍了,終於爆發:“你丫的,我堂哥為了救你現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吃粥?!”
“你是開玩笑的吧?”顧竹寒緊了緊手上的白瓷湯羹,幾乎都要把一整隻湯羹給陷入掌心之中,她握得如此用力以至於那隻湯羹握碎了還不自知,然而手中傳來的刺心疼痛還有梅開鐵青絲毫不可能是說笑的氣急敗壞告訴她,強大如那個男子,真的出了事。而他出事的原因正是因為自己。
“哼,我真是很想揍你一頓!”梅開哼哼唧唧,但是也不和顧竹寒繼續廢話:“你如果還有點良心的話,就趕緊把粥吃完去看看他,他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今天早上去看他的時候還是睡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真是要心痛死我了。”
黎致意在顧竹寒身旁沉默地看著她從頭至尾的表情變化,忽而覺得事情複雜了起來,本來她覺得顧竹寒應該是喜歡凌徹的,雖然她始終沒有明確的表示,可是單憑女子獨有的直覺,她就是知道顧竹寒對凌徹是不一樣的——
然而,這一切的構想都是在聖僧梵淵沒有出現之前。
在梵淵出現了之後,黎致意本來還沒有覺得有什麼的,聖僧樂善好施,也來過好幾次東海為萬民祈福,顧竹寒若然之前和他有交情的話,對方得知她病重很可能活不下去的事實時前來救治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怪就怪在,梵淵本來是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可他硬是於不可能之中創造了可能,光明正大同時又十分自然地出現在眾人眼前。梵淵到來的那一天她也是在的,那抹自滂沱大雨中走來的高華身影驚豔了她,他一頭長髮披散在肩頭,寬大長袍沾雨不溼,眉宇之間有風霜之色,可是步伐依舊穩而從容,唇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意,若然不是在經過她的時候帶起了一陣微不可察的勁風,她壓根不知道原來他那看似慢實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