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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近二十張鐵架床,分上、下鋪。畢自強拎著隨身的行李包,走到管教幹部指定的鐵架床前。他的床位在下鋪,編號是二十三號。他把行李包擱在床上,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上。

管教幹部剛離開監舍, 房內的犯人便“嘩啦”一下把畢自強圍攏起來。

“喂,你犯了什麼事?”有人問道。

被眾犯人如此近距離的圍觀,使畢自強產生了一種有形的被壓迫和侵犯的感覺。他發現,這些犯人的眼睛裡似乎都透著某種敵意的目光,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忽然抬頭挺胸,緩緩地將一口氣地吸入丹田,本能地繃緊了全身肌肉,銳利的目光橫掃過所有人的臉,沉穩地說道:“與人打架,傷害罪,判了四年。”

“知道這裡的規矩嗎?”又有一個犯人沙啞著嗓子問道。

“嗯,知道。”畢自強下意識地點點頭。

畢自強仍然坐在床沿邊上,把隨身帶來的帆布包拉開,從包裡拿出來一條紅燈牌香菸。這時,一個年近三十歲的犯人探身上前,劈手將畢自強手中的這條香菸奪了過去,如獲至寶,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靈巧地撥開人群,竄到不遠處的一張鐵架床旁,雙手奉著那條香菸,俯身對躺在下鋪床上那個犯人表示出恭敬的態度,獻殷勤地說道:“呵,黑哥,這回可有煙抽了。”

這拍馬屁的犯人名叫韋富貴。只要一看他到那張總是帶著笑容的臉,就知道此人精於鑽營取巧,善於人情世故。

那被稱為“黑哥”的人,把正在翻看的一本雜誌扔在一邊,抓過韋富貴遞上的那條香菸,掂著它湊近鼻子底下嗅了嗅,似乎已聞到了那菸捲燃燒時飄出來的香味,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身,雙腳往床下的那雙膠鞋裡一伸一蹬,隨即站了起來。

“黑哥”的真名叫杜雲彪,二十七、八歲,一米七左右的個頭,一副偏瘦的身板看上去不太結實。說實在的,他長得那模樣也實在無法讓人恭維:長方形臉,額頭有點窄,單眼皮、小眼睛、大嘴巴、厚嘴唇。或許是因為他的膚色黝黑,這才在眾犯人中贏得了“黑哥” 這麼一個尊稱吧。

圍觀著畢自強的那些犯人,看到“黑哥”杜雲彪嘴裡叼著一根自捲紙煙走過來,立即往兩邊給他閃出一條道。他踱著小方步來到畢自強跟前一米處,手裡還不停地倒轉著折騰那條香菸,用一種咄咄逼人的目光將畢自強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哈,小子長得挺英俊的嘛,” 杜雲彪歪著頭,眯著雙眼,咧著大嘴,一副審問的口氣:“叫什麼名字,哪的人,多大了?”

畢自強身子離開床沿站起來,目光平視著他,不亢不卑地答道:“畢自強,南疆市人,十八。”

“哦,是‘南扒仔’?”杜雲彪的語氣明顯平和多了。

“南扒仔”是指南疆市那些在社會上以流竄扒竊為生計的青少年。

“我不是扒手,”畢自強本性正直,知道“南扒仔”這個稱謂的含義,於是說道:“我原在工廠上班的,因為打傷了人,才被關進來的。”

“工人?看你長得細皮嫩肉的,敢跟人打架?”杜雲彪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根本不相信這說法。他神氣活現地拍了拍畢自強的肩膀,略帶譏諷地說道:“看不出來你有這能耐,竟然還是犯了傷害罪進來的。這樣,你看我們這的人,你能打得過誰?”

室內一共有二十四、五個犯人,高的、矮的、壯的、胖的、瘦的皆有,這時,他們一個個都跟著杜雲彪一起粗魯地暴笑了起來。

“我在拘留所裡待過些日子,”畢自強不想逞強,表情鎮定,淡然地說道:“你是這裡的老大,我聽你的吩咐就是了。”

“哈,還真懂規矩。嗯,好小子,我喜歡你。”杜雲彪不由得意地搖晃著身子,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自誇地說道:“我也是南疆市人,在這裡我說了算。”

“知道。還望老大以後多關照。”

“算了吧,還是叫我‘黑哥’好了,”杜雲彪朝畢自強一揮手,說道:“這裡的管教不太喜歡‘老大’這個詞,明白嗎?”

“是,黑哥。”

“按道上的規矩,你肯叫我一聲黑哥,也就算我的人了,該我關照你,”杜雲彪停頓了一下,雙眼直視著畢自強,說道:“不過,這裡也有這裡的規矩。你瞧,他們當中肯定有人不服你,你若想免遭這頓捱揍,我可幫不了你。”

杜雲彪把話說完,倒退了一步,扭頭向站在兩旁的犯人們使了一個眼色。 畢自強正想說什麼,不料眼前突然一黑,一件衣物從天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