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廳門外的時候，才發現波特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飄起了小雪。

也不知道，安吉拉走在回去的路上，腳會不會冷。

也不知道，塔克返回克利夫蘭的班機，會不會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小雪而受到影響。

……

但無疑，此時最可悲的還是我自己。

安吉拉、佟夢、布萊克…萊弗利、塔克、肯特教練、麥克米蘭教練、阿爾德里奇、奧登……我把手機裡面的通訊錄從頭翻到尾，結果卻發現，這將近400個人中，竟然連一個能在這時候給我提供個安身之所的人都沒有。

這讓我頓時生出了一種想把手機砸爛的衝動。

幸好就在這時候，手機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儘管螢幕上並沒有顯示來電人的姓名，但那個號碼，我卻早已經爛熟於心倒背如流了。

我稍微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嘿，卡爾！”

“哈嘍。德米特留斯，新年快樂啊！！！我因公，現正在波特蘭出差。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喝一杯？”

在聽到卡爾…馬龍聲音的瞬間，我差不多把嘴唇都咬破了，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好…好的…”

“喂？德米，你怎麼了？沒事吧？”卡爾輕而易舉的就聽出了我聲音裡的異樣。

意識到失態，我趕緊壓下洶湧氾濫的感情，強裝鎮定：“沒，沒事兒…”

“那就好。從你那兒過來波特蘭假日酒店方便嗎？”

“很方便，十分鐘。”

“那好。待會兒見！”

“回見！”

即便是十分鐘的車程，以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想必也是應付不來的。

所以我直接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先生，請問你要到哪裡？”

“波特蘭假日酒店。”說完這句。我直接把頭扭向了窗外，同時把窗戶開到了最大。

呼嘯的北風夾雜著小冰晶打在臉上，刺骨的疼，眼角的熱淚甚至還來不及落下，就凝成了冰晶掛在臉上。

可比這天氣更讓我感到絕望的是，對於現在的我，要不是這疼痛、這冰冷，我都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若沒有了愛人和籃球，那我還有什麼必要在這並不屬於我的世界裡奮鬥下去呢？

但就在我陷入這種無望不能自拔的時候。車子在酒店門口緩緩停了下來。

而那個魁梧的男人，就站在不遠處，一邊揉搓著雙手。一邊等著我到來。透過那團他口中撥出的水汽，似乎總是稜角分明的眉眼也柔軟起來。

我竟然有種衝動，想像個小孩子一樣衝進他的懷裡，然後在他臉頰輕輕嘬上一口。

但，還沒有完全喪失的理智阻止了我這樣做。

我像個紳士一樣走上前，禮節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不出所料。卡爾…馬龍面上閃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但僅僅只是一瞬間過後，他就伸出那隻巨手。跟我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突然間腦子一熱，右手猛地發力把卡爾…馬龍拉向我這一邊。有生以來，馬龍家的兩個男人，第一次緊緊抱在了一起。

聽到他因為激動而劇烈加速的心跳，我突然感覺到了空前的滿足。

至少還有個人會因為我的所作所為，而心跳加速，這難道不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最好的理由嗎？

“父子”倆並排走進酒店一樓的水吧，隨便點了幾杯酒水，就找了個肅靜的角落坐下來了。

“卡爾，跨年夜不在家好好待著，怎麼跑這來了？”

“有個老朋友，遇到了點小麻煩，我想既然找到我頭上，自然就過來幫一把嘍……”

“麻煩？你的這位老朋友不是麥克米蘭吧？”

“啊？不不不，不是圈裡的朋友…”

一聽卡爾…馬龍這樣說，我突然有點為自己的草率後悔。

果不其然，卡爾並沒有裝作沒聽見，反倒揪著這個問題刨根問底起來：“難道你是在暗示我，麥克米蘭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那麼一猜…”

“那nba這麼多人，開拓者這麼多人，你怎麼不猜別人呢？偏偏一猜就猜到麥克米蘭頭上？”

“沒、沒、沒錯，就是隨便一猜…誰讓我跟麥克米蘭教練關係好呢？！”

“嘿，不說是吧？”卡爾見狀，直接從口袋裡把手機掏了出來，手指飛速在螢幕上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