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與天一搏,天若有情天亦老,無情無心,方能清醒,方能制勝,而她,太重情義,竟拼著好不容易到手的復寵,去為謝允之推脫婚事。
謝允之其人,未來不可限量,能請得聖上指婚,令小楓嫁與謝允之,埋下釘子,自然是好,趁著她剛復帝寵,聖上似對謝允之剛消芥蒂,如此大好形勢下,請旨賜婚,令謝允之婚娶,徹底消了先前流言,本應正合聖心,她也不敢有異議,該是十拿九穩之事,可她,總是叫他意外的。
他拿她做捭闔局勢的棋子,真的,拿捏地住嗎…………
慕容離徐行殿外,見謝家父子在前,一晃手中摺扇,含笑上前,“聖旨雖未下,可小妹真心仰慕,大理寺卿可願結緣?”
謝允之道:“郡主錯愛,緣分不可強求,謝某生受不起。”
慕容離眼望著紫衣翩然、神情淡漠的年輕朝臣,忽地想起當年曲江之畔,拉著少女縱情奔跑在溫煦春風中的玉衣少年,一笑道:“原來謝大人相信面相一說,罷了,情緣淡,親緣濃,那慕容離在此,恭喜謝大人,認了位好姐姐。”
謝允之道:“多謝。”
長平侯世子身影遠去,一旁的謝意之暗觀弟弟神『色』,想他這弟弟,天生『性』子孤清,本是個紅塵外人,此一世只動了這麼一點塵心,卻先是懷王,後是天子,一次比一次令人絕望,到最後還擔上了姐弟的名分,也是可憐,本來欲訓告他的語氣,也不由放柔放緩,輕嘆道:“慕容離說話慣來不中聽,但有一句說得對,情緣淡,親緣濃,陛下如此行事,已是對你、對她來說,最好的結果了,你與她,此世註定無情緣,能有這麼一份親緣,也算浮生相守,不要太難過。”
謝允之卻道:“哥哥錯了”,夜『色』下,他微微仰首,眸如靜水,映著漫天繁星,“我是真心歡喜。”
御駕回殿,蘇蘇每次踏足此處,都會想到這裡是她前世身死之地,連在何處服下黃泉醉,何處伏榻死去,都記得清清楚楚,再想著前世臨終撂下狠話,要與明帝“黃泉碧落,永不相見”,眼望著那人走了過來,將她抱在懷中,不由輕笑了一聲。
明帝微垂首看她,“高興?”
蘇蘇推開他往後殿湯泉處走,“當然高興,活了這麼些年,平白得了這樣一個好弟弟,終於有男子叫我一聲姐姐了,怎不高興?”
明帝隨她腳步笑道:“便知道你會歡喜。”
玉石龍首吞吐著暖流傾瀉,氤氳的水霧瀰漫,恍若傳說中的蓬萊仙境,一泓清波之上,飄浮著的螺鈿漆盤,隨著悠漾的溫泉,緩緩浮游到她身邊,蘇蘇執了漆盤上的玉壺,剛倒了一盅酒,還未及細飲,就已被那人奪去,徑灌入喉中。
她不掩嫌棄地道:“明明還有一隻酒盅,搶我的做什麼?!”
明帝笑拿了玉壺,為她滿上一盅,“怎還這般小氣?”
倚著池壁對酌慢飲,明帝笑與她說些話,而蘇蘇轉著手中玉盅,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一聲,一盅一盅,壺將漸空,原因熱氣氤氳生紅的雙頰,更添醉『色』,她擱擲了空杯,呢喃輕道:“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明帝雙眸一亮,“好詩”,笑摟著她道,“正合此時情境,只卿且別醉眠,徒留朕冷清寂寞。”
蘇蘇嗤笑,“這樣的好詩,我哪裡作得出,是先前在靈州認識的書生大作。”
明帝目光微斂,摟她的手也緊了緊,“就是那個在雲夢湖邊,和你深夜對飲長談的?”
蘇蘇醉扶額道:“便是了,他叫沈霽月,便正如霽月光風一般,才華橫溢,人也生得軒俊爽落,有竹林賢士曠達之風,又年輕…………”
話未盡,就覺明帝箍她的手跟著一緊,徑將她摟貼在身前,蘇蘇醉笑著,將他先前那話拋回:“怎還這般小氣?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堂堂天子,還聽不得真話嗎?”
明帝笑意涼涼地看她,“真有你誇的這麼好?”
“見仁見智罷了,不過年輕是公認的,錯不了”,眼見著明帝似要惱,蘇蘇邊掙著要游到一旁,邊笑聲道,“至於陛下如何看他,親眼見了便知。”
明帝一把將她撈回,撲起的水花,濺在她的身前,如雨水蜿蜒而下,往無盡風光處隱落,明帝喉嚨微緊,瞧著她眸子含謔,是在有意逗他,心也似被貓爪似的,柔柔撓過,那點惱意也沒了,輕吻了吻她,笑道:“待朕明年在修文殿等著看看,是不是有你說的這般好,旁的也就罷了,若不年輕,那你可就欺君了。”
蘇蘇笑問:“陛下要召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