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明月坊一事時,小妹尚且年少,心思簡單。”
“你不該慶幸她年少,而該慶幸與她有著一層血緣關係,有著多年相處之情”,慕容離折下一支“墨荷”,唇勾淡笑,“她是個重情之人。”
虞姝姬笑望著錦袍風流的男子,“世子總似比我這姐姐,更為了解小妹。”
慕容離道:“你既是她姐姐,怎不常去瞧瞧她,還無那位懷王妃去得殷勤?”
虞姝姬笑,“那雲綺容本為懷王側妃,該與她互相傾軋,呈水火不容之勢,可小妹與她卻一見如故、十分相契,從懷王府到未央宮,情分半點不變,有如親姐妹般。而我與小妹,實打實地流著相似的血,且與她一起長大,從前在家中,是日日夜夜都見的,可就是隻能和睦,無法相契,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就是這般不以血緣親疏、相識短長來定,又有什麼辦法?”
慕容離似想起什麼,亦是一笑,“不錯,人與人之間的情分,並不以相識短長來定,至於血緣親疏…………”他漫將手中墨菊捻碎,“在天家皇室中,有時血緣越親,情分越淡…………畢竟,帝座永永遠遠,只有一個…………”
虞姝姬道:“今朝重陽,可陛下,並未循例舉行家宴,想也是被廢太子,傷透了心。”
慕容離松擲了手中空枝,“陛下的心涼了,可諸王,乃至滿朝文武世家的心,怕都已熱了。端、康二王先前依附太子,太子被廢,他二人已受牽連,儲君之爭,已直接出局,靖王、儀王背後勢力不凡,楚王看似『性』情不羈、無意權位,卻也不知是否偽飾,至於懷王…………”
他思量片刻,輕輕一笑,“不知他是否想做漁翁?”
虞姝姬踩踏著墨菊花瓣,走上前問:“那世子,又想選扶那位殿下?”
到底『婦』人天真,慕容離含笑望著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中與她說話的興致,卻慢慢淡了下來,雖是因他故意偽飾隱瞞,枕邊之人,才不知他心中真正大志,但到底,有些寂寞。
一園秋菊開得正好,鋪如錦繡紛呈,身邊亦是佳人窈窕,美目盼兮,可慕容離卻於秋日薄陽下,忽感孤清,好似一人倚在九玄塔頂,望著茫茫飛雪,覆滿了長安城。
“選兩盆珍貴的,送入未央宮吧”,許久,慕容離笑對虞姝姬道,“到底是你我的妹妹,便是情分沒有多少,面子功夫總要做做。”
長平侯府的兩盆珍品名菊,送至未央宮時,蘇蘇正倚歪窗邊榻下,為明帝『揉』頭止疼。
自被廢太子氣到昏厥後,明帝忽染了偏頭痛的『毛』病,雖然也沒多厲害,只是隱隱微疼,不發作時,半點事也沒有,可一旦疼起來,『藥』石也無多大效果,只能待它自行緩解。
太醫院道要長期調養,平日微疼時,齊衡便來親自按摩『穴』位。今日明帝不辦重陽家宴,膩在她這兒用膳,午後沒多久,忽覺隱隱疼了起來,曹方要傳齊太醫來,明帝卻制止了他,徑抓了蘇蘇的手,半歪在她懷中,讓她『揉』一『揉』。
蘇蘇道她下手不知輕重,明帝便笑:“無妨,縱死在你手裡,也比一杯酒要了『性』命強。”
自那場夜宴後,明帝總時不時地提個“死”字,廢太子謀害父皇的罪行,似給他留下了深重的陰影。
蘇蘇知曉,諸皇子中,明帝待廢太子最為嚴苛,但其實最為看重。廢太子生母乃明帝髮妻——當年在權爭中為救明帝而死的孝靜皇后,明帝本就對他有愧,再則,明帝幼時生為嫡子,卻被寵妃庶子戕害奪位,故他對嫡子身份也頗執著,太子是他唯一的嫡子,若無大過,明帝心中便只有這一個江山繼承人。
對廢太子,明帝可以說是傾注了大量父愛,太子妃、太子太傅、最初的一批東宮屬臣,皆是他精挑細選,但凡得了什麼珍稀好物,譬如那闍珈香,明帝經常會往東宮送上一份,為大周江山鼎盛,為培養未來的大周帝梁,他不厭其煩,仔仔細細,親自修剪枝條,太子但凡有錯,便要立刻斥責訓改,不容他有絲毫偏差,走入歧途。
但太子不知愛之深、責之切,反在日復一日的訓導中,在兄弟的虎窺狼視中,喪失了安全感,惶恐不安地結黨弄權,培植勢力,走上了歧途,最後一步錯,步步錯,毒害生父,落得如今的下場。
但,仍能留一命,作為庶人,與妻兒相守守陵,與前世被賜死相較,今世的太子,倒幸運了不少,抑或說,今世的明帝,似心軟了不少。
蘇蘇動作輕柔地按著『穴』位,看向懷中闔目忍疼的人,她可不敢讓明帝死在她手中,縱是做的天衣無縫,外界以為明帝是暴斃或病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