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低頭喝著熱漿,見蘇定方出來,站起行了一禮,“蘇將軍可是這便要走,崇裕還有一事稟告。”
蘇定方點頭一笑,“不敢當,世子請說。”
裴行儉卻回頭看了並未關嚴的東屋門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第73章 不知死活 落荒而逃
麴崇裕輕輕理了理衣領,神色鄭重的抱手行了一禮,“蘇將軍既然統領三軍,崇裕斗膽請教一聲,不知今年西州要籌備多少軍糧與民夫?轉眼便要開春,西州也好多做些準備。”
蘇定方搖頭道,“蘇某如今不過暫領三軍,聖意如何尚未可知,此事我如何能知?”
麴崇裕忙欠了欠身,“是崇裕唐突了。”
蘇定方略一沉吟,笑道,“去歲我也曾管了幾日糧草,西州能出十二萬石軍糧、近萬民夫車馬,已是極為吃力,當今聖上最是仁和,麴世子也不必太過憂心。”
麴崇裕臉上露出了笑容,“多謝蘇將軍體諒。”
蘇定方惦記著軍營的事務,正待告辭離開,門簾外卻傳來一聲,“米大郎求見。”蘇定方不由笑了起來,連裴行儉臉上都露出了笑意,“快請!”
一陣分外有力的嚯嚯靴聲中,米大郎挺著胸脯走進了堂屋,見了蘇定方便立住腳步,抱手行禮,“小的參見將軍!”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在堂屋裡嗡嗡迴響,麴崇裕忍不住皺了皺眉。
蘇定方卻笑道,“你倒養得不壞!放心,當日峽谷一戰,我已替你報了一功。”
米大郎頓時滿面放光,忙不迭的彎腰抱手,“多謝將軍提拔!”
最近這段日子,他走路都像是飄在雲端裡。且不說熬了一個月終於能重見天日,出門才知曉,自己救了怛篤女子而打傷唐軍的事蹟在西州已是人盡皆知;至於當日他如何重傷昏死過去,又如何半夜被藥鋪的夥計們發現還有生機,如何為避災禍索性假死一回,也被傳得有鼻子有眼;連他打傷的唐軍數目,幾日之內也已從兩個變成了一隊!
因此,這幾日裡,他但凡一出門,便會被人圍將起來,反覆追問、感嘆不休。上門探望、下帖子請他喝酒之人,更是絡繹不絕,其中竟頗有一些以前見了他便冷嘲熱諷,甚至目不斜視的富商差役之流,人人都道米大郎是西州城的一條好漢。這番待遇,他一生中當真連做夢都不曾夢見過——若真能還得了軍功,他米大郎日後在西州城裡還不得變成吐唾生釘的大人物?想到此處,米大郎的嘴角幾乎沒咧到耳根,肚子裡那幾句感恩之語流水般倒將出來,又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蘇定方只是擺手不迭,“這些好話日後慢慢也罷,這些日子軍營中還有些事務處置,我也不多攪擾你們了。”
米大郎忙道,“將軍可有用得著小的之處?小的如今身子骨早養好了,正能為將軍效命。”
蘇定方笑道,“如今好說,到了秋後,少不得有你的去處。”想了想又道,“你若有暇,也可來營中一回。”
米大郎本來已嘆了口氣,聽到後一句立刻又兩眼發亮,啪啪拍了兩聲胸脯,“將軍放心,我回去吩咐家中一聲,明日便去!”
蘇定方笑著點頭,這才告辭而去,屋裡幾人一直把他送出城門,目送他上馬而去才罷。裴行儉倒是看了麴崇裕一眼,先開了口,“世子不知今日可還有暇?”
麴崇裕垂下了眼簾,“崇裕無事,但憑長史差遣。”
米大郎瞅了兩人幾眼,眉頭不知不覺微微皺了起來,走上一步對裴行儉道,“長史,不知夫人今日可好些沒有?”
他這幾日裡,原是每日裡都要到裴宅一趟,問上幾句才走,卻難得有這般滿臉肅容的時候。裴行儉微微一怔,才點頭笑道,“託福,她如今好多了。”
米大郎長長的出了口氣,眼睛瞟了麴崇裕一眼,正色道,“小的曾聽韓醫師道,夫人如今雖然好了,卻是不能勞心傷神的,長史原先日日在外頭,夫人在西州著實不易,如今、如今還是多顧念著夫人一些,莫要……”看著麴崇裕驀然沉了下來的臉色和陰沉銳利如寒刃般的目光,他這幾日裡養出來的膽氣頓時被戳出了一個洞,轉眼間便洩得無影無蹤,嘴裡磕磕巴巴的有些說不下去了。
裴行儉臉上有古怪的神色一閃而過,清了清嗓子,才淡淡的道,“大郎多慮了,裴某自有分寸,日後絕不會教夫人有半分勞心傷神。”
米大郎尷尬的笑了笑,退後一步,“小的冒昧的,這便告辭,告辭了。”
麴崇裕目光冷冷的看著米大郎的背影,待他上了城門的臺階,才從牙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