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子鳳孫,恐怕也沒有人不信的。如果不是半殘之身,縱然出身低微,他也不介意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他,然而……李湛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這世間哪裡來的什麼“如果”,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到時候毀了她的一生,那他才是辜負了他們的兄妹情意,和當年小姨的救命之恩。
這樣一想,李湛原本軟下去的心腸又硬了起來了,看著紀無咎的頭頂,說道,“總是要定親的,早也是定,晚也是定,提前相看著,也沒有什麼不好,再說了又不是現在就要把她嫁出去。”他頓了頓,又說道,“只是姜氏那邊,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紀無咎搖了搖頭,轉過身來看向李湛,“原本姜家就勢大,如今更是平定反賊有功,更難以撼動了。要動姜家,還要徐徐圖之,慢慢來才是。”
李湛見他神情平靜,回憶起他剛才,也只是有幾分驚訝,並不顯得多驚慌,心裡生出幾分安穩來。況且剛才紀無咎說的那番話,雖然是在叫他不要這麼早給遲遲定親,但細細想來,出發點卻是李湛他自己。想到這個,他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他錯了,畢竟遲遲年紀尚幼,不懂男女之事,身邊從未有適齡男子,心悅紀無咎也是可能的。但紀無咎,一向進退有度,遲遲不知道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在自己身邊,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完美無缺,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不可能不知道他這一生都不可能跟遲遲在一起。以紀無咎的理性,放任自己沉溺於這樣一段沒有結果、還有可能粉身碎骨的感情當中,總是不太可能的。
想到這裡,李湛心裡稍微放心下來。看來他們兩個之間,是遲遲一廂情願,紀無咎未必知道。他如果知道了,不可能不避嫌,不可能還像以前那樣。紀無咎不知道,那他也沒有必要點明,如果是遲遲剃頭擔子一頭熱,那還好些,她如今心思不定,只要讓她多跟其他男子多相處相處,總會把她的心思轉過來的。只是,李湛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其他男子好找,可到哪裡再去找一個比紀無咎更好的男子呢?
這心思,一直揣到中午他去宜蘭宮用膳的時候。遲遲在宮中沒什麼相熟的人,唯一跟她稍微熟悉點兒的也就只有姜素素了,遲遲喜歡誰,到底是女孩兒的事情,他一個當哥哥的並不方便問。況且喜歡上一個太監這種事情,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若是貿貿然地問上去,恐怕傷了遲遲的心不說,還會損了她的顏面。偏偏這件事情牽扯到了紀無咎,他又不想跟他商量,思來想去,,也只有去問姜素素了。
他滿腹心事,姜素素與他心意相通,如何看不出來?她以為李湛還在煩惱今天上午姜太后跟他說的那些,笑了笑,勸慰道,“重光,你今天上午不是已經搪塞過去了嗎?怎麼還是愁眉不展的?”
李湛朝她露出一個異常苦澀的笑容,“搪塞過去?談何容易。母后有備而來,哪裡是那幾句話就能夠抹過去的。不嫁遲遲,那就只有給姜永彥一個官位,他是世家子弟,父親又是當朝宰相,這官位還不能太低,要不然就顯得陣小氣了……”李湛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這些事情,真是不容易啊!”
說的是她姜家的事情,縱然姜素素跟姜家瓜葛不深,但聽到李湛這樣說,還是低眉順眼,一句話都不多言。她將手中盛好的飯遞到李湛面前,笑道,“先用膳吧,那些煩心事,等到午休了起來再想。”
李湛笑著把飯接了過來,接飯的時候,還伸手在她手心捏了捏。“只有到了你這裡,才輕鬆些。”話是這樣說,可他卻沒有忘記他今天過來的目的是什麼,“說起來,這宮中遲遲也就跟你熟悉些,她肯跟你說過,她有什麼心上人沒有?”
姜素素端碗的手一軟,幾乎馬上就要從手心滑落了,還好她手快,趕緊抓住了。接著盛飯的機會,她垂眸笑道,“重光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跟殿下也不過是比跟其他人熟一些罷了,這小女孩兒的心思,她哪裡會跟我說?”言罷,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抬眸問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李湛笑了笑,看向她,“母后不是說該給她定親了嗎?我怕將來給了姜永彥官位姜氏還不滿足,要把算盤打到遲遲身上,為了避免將來沒有藉口,索性就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先給她把終身大事定了,免得將來姜氏再翻出些波浪來,耽誤了她就不好了。問她有沒有心上人麼,自然是,”他笑笑,“若是有的話,我就不必廢太多力氣,直接考察那人的品性就行,若是品性上佳,縱然不是什麼世家公子,只要她喜歡,我也賜婚就是了。”
姜素素勉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