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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容蓉微微一笑,說:“我想文化的活力,跟政治有莫大的關係。我遊歷過泰西多個國家,總的來說,如果個人創造力和想像力被容許奔放,那麼這個社會的總體創造力也會是生機蓬勃、創意充沛的。如果這個社會的共同價值觀的形成,是透過人民的深度參與和彼此碰撞激盪而逐漸形成的,那麼這個社會的共識──也就是身份認同,也會是凝聚而堅定,向心力強大的,不易解體。如果社會共識不會來自人民自發意志而來自從上而下的政治權力的恐嚇和操縱,這樣的社會,即使表面上和諧,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使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成為同胞,使同胞彼此扶持,相互承擔,政治強權是做不到的。政治人物可以要求每個人喊一萬次口號。但是文化才是是現代社會的基礎。”

宋驍飛說:“確實,反過來說,如果個人創造力和想像力是受到約束的──書可能被封,異見者可能被放逐,學者可能被殺頭,那麼這個社會的文化和總體創造力必定是敗絮其中的。我也發現了,文化價值觀上愈重視個人自主和多元開放的地區,經濟力愈強大;愈強調集體意識、國家或宗族權力的地區,愈是窮困。文化決定了一個社會如何面對現代化的挑戰──與自由市場能否接軌、全球化的競爭能否適應、政府管治的清廉與否等。一個多元的社會,依賴什麼來凝聚?除了文化的力量,還有什麼呢?有些民族的文化很輕易就能過關,有些卻長期陷在傳統歷史的制約泥沼中,無能自拔。這也是我憂慮的地方,中華民族整個道德體系以儒家為代表,不是建立在現實的私慾之上,整個是顛倒的,想要富裕卻鄙視金錢而不是賺錢的手段不當,反智不講邏輯卻喜歡講辯證,文化不講人性,存天理滅人慾,社會自然就成了一個大染缸,宮裡留太監,女人裹小腳,這些都竟然能夠合理存在。”

容蓉看宋驍飛的眼角有一絲焦慮,站起來安慰他說:“文化的改變,非一朝一夕的事。很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她往宋驍飛的那邊移動了一會,兩人靠得很近,胳膊幾乎碰到。

宋驍飛說:“嗯。有時候改革不宜操之過急。但是有些文化的改革,如若透過法律加以規範,可以加快文化的革新。現在保護私產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那麼社會改革,從一夫一妻制開始吧。”

容蓉聽到這裡,身子不由得一顫,望了宋驍飛一眼,他的面色,還是比較平靜,她心裡有點慌張,現在的宋驍飛,成熟,穩重,看起來,好像沒有感情方面的困惑,愛與恨都很隨意。宋驍飛看了蓉蓉一眼,問道:“怎麼啦?我臉上有東西?”

容蓉吞吞吐吐說:“沒…沒什麼。今天找你聊天,我很開心。”

宋驍飛說:“我也是。跟你一聊天,我對文化的認識更深刻了。你有空多到我家裡坐坐。小青還經常提起你呢,說她總是在報紙上看你寫的文章,很有靈氣呀。”

容蓉聽宋驍飛提起席慕青的名字,充滿了愛意,心生一股莫名的感覺,她心裡想,自己要是當初像席慕青那樣委曲求全,會不會也很幸福呢?她猶豫了一會,問道:“小青妹妹怎麼樣?她還好吧?”

宋驍飛說:“挺好的。她現在懷有身孕了。在家裡休養。”

容蓉說:“啊?那恭喜了。”這話說出口,她心裡更不好受了。對自己這麼糾結很無奈。

落日已經完全從水面消失了,天色漸漸黑了,這時,一陣風吹來,宋驍飛望著湖面,說:“時間不早了。我們改天再聊吧。”

容蓉站起身,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另外的事情。”

宋驍飛說:“什麼事情?我們之間,你還什麼話就說吧。”

容蓉說:“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心裡一直都有你。”說完,容蓉低下頭,“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宋驍飛聽到容蓉說出這話,心裡又驚又喜,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沒有忘記兩人過去甜蜜的時光,年輕時的好感,回憶起來,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他曾在深秋夜晚,在袁家老宅子為容蓉寫過一首詩,題目就叫《在深秋夜晚為你寫詩》

我的窗外

此刻,有一萬隻蟲子在叫

我卻只聽到

院子裡的黃葉片片碎落

此刻,我在最初的地方

心情如湖面一樣澄清

我不得不承認

我在浪費這美好時光

那麼,我知道

在生命的旅途中

不光有云遮霧繞的美景

也有我不願觸